捉一条鱼上岸可不是为了吃食的，她费尽心思地布局，每一步，从插手，到入饵，到上钩，现在才是她计划里最舒心的时刻，也是她死亡的最后一个环节

饲养，刻意的饲养把生性自由的鱼锁在玻璃缸里，它冲撞着厚重的玻璃缸却如何也逃不走，欣赏曾经处处压自己一头的人，堕入尘间，再给她虚幻的天堂，虽然没想到她有能力把虚幻变为现实，但那又如何，现在这片天堂是她的了，她还是该去哪片地狱去哪片就算有一天，她还是没能争到这口气，她真的失手让这条鱼逃出去了，她也完全不怕——她已经让这条鱼失去了生的希望，她亲手打破了她的梦想，她就是要让她和自己一样，像一只金丝雀，就算把笼子打开，她也不会飞今天是余周周在水牢里的第二天像地窖一样的笼子，只有门缝是她的出气孔，脏水没过胸口。

在里面站不直身子，但一弯下去就无法呼吸，水面漂浮着黑色的小昆虫，水中游离着红色像是血丝一般的蚂蝗，她能感受到脚底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东西，黏黏腻腻的，软中带硬，不敢多想连续这么多天，她的皮肤已经溃烂浮肿，和赫尔墨斯一起驻守的士兵，其中好几个的手臂上仍然残留那样的痕迹，他们身上的皮肤恐怕这辈子都是坏的了她的双手没有被吊起，但必须高高举起，才能让画布不染腐臭以及排泄物混合的污水，细菌感染引起的皮肤疼痛，瘙痒，她不敢挠，肉体之苦尚可忍受，饥饿，疲惫与内心的不甘蚕食着她的精神绯金今天得了兴致，百忙之中居然抽空来看她，好好欣赏了一番她血肉模糊的画，然后施舍地递给她一个水瓢余周周没接，水瓢弯浅，她扔得大力，瞬间沉底，她上下瞟过她这副模样，玩弄手上的戒指绯金："

一分钟水位上涨一厘米，如果不想被淹死，你大可以继续清高"

绯金："

我时间不多，陪你玩十分钟，十分钟后给你吃饭"

说着，她打了个响指，门外牵来一匹毛发稀疏的大狗，赫尔墨斯把馊了的饭菜丢给那只狗，那只狗估计也饿了许久，眼皮被脓水粘得睁不开，另一只眼被竖着砍了一刀，它就这样狼吞虎咽起来余周周来不及再做多观察，因为响指打响的同时，水牢开始灌水，污水带着恶臭，粪水尿液混合其中，蚂蝗蝌蚪各类寄生虫，偶尔被人的其他残碎肢体堵住管口，都由赫尔墨斯亲自通开余周周于是无法停下，她立刻开始向外舀水，即使那只是杯水车薪，她被蚕食的精神也在叫嚣着决不能停下，仿佛好像一停下，就证明她自己都抛弃了自己的生命，这条命就好像真的变得一文不值了十分钟第一次如此漫长，她张大嘴巴也只能呼吸半口空气，半口污水在嘴中，她依靠这样的方式躲过了最后的时间连她都以为自己要溺死的时候，水位终于下降，她大口大口喘息着，一口带着酸味的饭菜丢在她脸上余周周："

……绯金"

她没有睁开眼，她的脸上还残留着黄棕色的不明物体，和还在扭曲试图钻进她皮肤里的蚂蝗，污水把她的皮肤染上一层异色她静静地，只是说余周周："

绯金，你死心吧，我绝不会回去那个贫民窟的"

绯金："

得了，把她拉上来"

她被拉上来后依旧比她们低三个台阶，她匍匐在地上，双腿脱力完全站不起来，她实在太想睡觉了，困顿无边地蔓延上来，这疲惫早已不只是肉体上的，但一桶桶冰水倒下，她又被迫清醒着绯金把狗吃剩的饭踢给她，忘了什么是尊卑，一口一口，用血肉模糊的手吃着，吃了几块是狗嘴里的腐肉还是自己手上的腐肉，她分不清，她好饿绯金："

丢去贫民窟，以为靠我就能爬上枝头变凤凰了？你该在哪受苦，就回哪去"

绯金："

这回没了赫尔墨斯，你好好看看你应该的结局"

原身在脑内叫嚣，绯金准备的衣服是再标准不过的妓女衣服，她一定要脱离原本的结局，她绝不要被街头强要，绝不要被不喜欢的农奴的十几个孩子栓在低低的屋檐下，她要自由，就算再来千万个现在的酷刑她也不要平静地死去余周周强撑睡意，勉强安抚了下，操纵着身体，从华贵的马车里，被丢在贫民窟的地上，她太累了，差点就此睡去，但听着原身因为其中一个农奴有靠近自己的倾向而尖声叫喊时，她又拼命把脊背挺直，往人多的公家饭店去她一边四处打量着，有没有哪家饭店曾经见过，一边翻找着路边的垃圾桶，不断开宝箱，她吩咐过女仆把另一件衣服丢在这片贫民窟，那件衣服正是绯金戳穿的国宴上穿的，她现在在找“公爵”

她勉强躲在垃圾堆里换了衣服，找到眼熟的饭店，半靠着门，勉强在靠近柜台的一个座位坐下，直不起腰，她甚至没有手撑着脑袋，她的脑袋直接放在桌上，双手耷拉，脸色惨白，像是女尸但她不能睡，绯金以为她会就此消沉，那她就决不能，她顶着身边有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冲着老板出来因为几块钱而骂人的空隙跑去，勉强躲过已经伸来的咸猪手她只简单观察了一番这个老板，即使她现在浑身散发着臭味，十指溃烂伤口外翻还在冒脓水，但这名老板敢开饭店在贫民窟，她就敢赌他会收下自己余周周："

救我，我帮你把饭店开出贫民窟"

这句，是要他以今天的随手帮忙，回报她那晚善良的沉默是金余周周："

贫民窟的人，知道你那些事，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这句，是威胁，善意是有限的，利益是无穷的，恐惧也是。

这个店主的胆子小到极点，又可以在行为上大胆得不像他余周周哪知道他有什么啊，最大不过听过关于他的碎嘴，但曾经也有人这样威胁过罗切斯特，罗切斯特这样的都会选择宁可信其有，她现在需要一个落脚的，无论以什么原因店主四处张望，饭店大厅内没有谁，回忆起这个女人确实从华贵的马车上下来，小心翼翼地把她拉去房内，命令下人给她好好梳洗一番原身在梳洗过程中反应很大，下人用最低级的肥皂匆匆磋磨，洗了数遍才把那股怪味压下去，期间不少有几只咸猪手，原身在梦中都还在哭泣她一边崩溃大哭，一边对余周周尖声喊着谢谢你疯了，余周周觉得她疯了至少在这一方面，绯金成功了……

本章完我猜过个几年，我回头应该看不得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