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后，一队的社员们留了下来，柳东睿又跟柳光耀和柳文明、柳东方、柳东明几个商量了一下具体怎么办砖瓦厂的事儿。

刚才当着别的队社员的面儿，柳东明没好意思拆自己兄弟的台子，这会儿只剩下自己人，他率先忍不住了，拍着手着急的说：“大林子，你可别瞎弄啊，咱们大队和生产队都没钱，用啥东西买煤炭？咱们还不认识人，人煤炭场咋会把煤炭卖给咱们呀？还有，就咱们村里这些人，穷的肉都吃不起，顶多买点砖打地基，拾几片瓦盖一下屋脊，谁会舍得买那么多砖瓦盖房子呀？卖给城里就更难了。”

这个问题，不仅他，在场的每一个人也都想问。

柳东睿喝了口水，笑着说：“谁说没钱就不能办企业了？咱们队里是没钱，可公社有钱，国家也有钱啊。”

钱的问题在他看来，还真挺好解决的。

人民公社成立后，组建了公社金融部，直接领导人民银行和信用社，完全可以从人民银行和信用社申请社办企业贷款，这个是在国家政策的支持范围内的，唯一的难点就是要说服公社那群人。

主要公社肯出面，以公社的信用做担保，很容易就能申请到款项；而且还需要公社出面跟煤矿厂谈判，保证每年有足够的煤炭供给。

至于砖瓦烧成之后，没有人买？柳东睿根本没把这个当成是个问题。

周围几个人全都倒抽了一口气，

柳东方蹙眉，“三哥，你说咱们去跟银行贷款盖砖瓦厂？那银行和信用社会给咱们钱？”

不怪他不理解，这个年代乡下人纵使有钱也很少会存到银行里去，一般都是自己藏起来，在他们看来，银行和信用社根本不靠谱，看不到实物，心里怎么都不放心。

柳东睿说是，“会给啊，发放贷款支持农村全民大y进，这是国家新推出的政策，前儿的报纸上写着呢，公社和银行都会支持咱们的。”

柳文明恍然大悟，“我艹”

一声，“大林子，你可真敢想啊，公社那些领导咋会听咱们的话呀？说不定人公社自己就办了，哪里还轮到咱们大队呀？”

柳文明一句惊醒梦中人，柳东睿还真忘了考虑这一点，思考了一会儿，他笑了笑，说不会的，“咱们就是公社的一部分啊，这个砖瓦厂不是大队办企业，也不是社办企业，而是大队和公社联合办的企业，咱们可以和公社分成。”

大队提供劳动力，公社提供抽调技术人员，各有各的优势。

柳东睿看向柳光耀，目光灼灼，诚恳的道：“大队长，这件事儿需要您出面去找公社谈，由公社牵头咱们才能把整个流程顺利走下来，才能把这个厂子给真正办起来。”

接下来一段时间，柳东睿一直在忙，他先是手写了一份砖瓦厂五年发展规划书，然后拿着规划书不停的跑公社，跑银行和信用社，甚至中间还出了一次屏南县，不知道他跟那边是怎么谈的，最后竟然同意了每月向西阳柳河砖瓦厂供应2吨的煤矸石。

柳光耀为了这个砖瓦厂也是拼了，每天跟柳东睿一起到处跑，有时候跑累了连家都不回，直接在大队部睡了，王秀娥都直呼快半个月没瞧见过他了。

柳文明坐镇生产队，男社员们开始挖鱼塘，为了能早点吃上肉，不用柳文明叮嘱，社员们就干的特别起劲儿，等砖瓦厂的消息传来，一队的鱼塘里已经下了不少鱼苗进去，鸭苗也买了回来。

林谷雨这段时间就组织妇女社员和孩子们到处玩——边挖虫子边玩。

夏天农村里有好多小虫子，河边的蚯蚓、青菜上的青虫，全都是小鱼苗和鸭苗爱吃的。

“煤矸石并不是煤，它实际上是采煤洗煤过程中产生的废料，含碳量非常低，不能当燃料，也不能用作建筑材料。

煤炭厂那些人不知道它有别的用途，厂子外面堆的到处都是。

但其实，用来烧砖瓦完全够了，价格还比煤炭便宜的多。”

柳东睿给她普及。

“那挺好的呀，”

林谷雨道，“既能废物利用够，还能节省成本，是不是因为这个人家才同意给咱们煤矸石的呀。”

每月2吨，还不用审批不用批条子，月初去拉就行，别提多方便了。

柳东睿笑道，“就是做了一个交换，我告诉他们用设备把煤矸石磨碎，卖给各地的砖瓦厂、水泥厂，单价虽然便宜，可量极大，能多卖不少钱，要不他们也不会那么爽快大方就答应给咱们了，互惠互利。”

林谷雨竖起大拇指，眼中满是崇拜，“你是这个！”

不得不说，他在机关工作，见识和接触到的东西，比自己多太多了，林谷雨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煤矸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