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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世代为官,或许不及皇商季家富足,却甚是清贵;季珑能攀上这门亲事,多半还是借了大姐季璠的脸面。
别瞧季大姐如今四下奔波,全然一副豪商模样,年轻时也曾在皇城中颇有名气的书院进学,期间与李家这一辈的独苗李莘结下了深厚的同窗之谊。
李莘是李尚书的第一个孩子,虽非嫡女,但李尚书膝下多年来只得这一个女儿,便也充作嫡女教养,自幼就是与她们李家一脉相承的清高性子。
她年轻时不要祖上荫官,自己苦学数年考上了三甲进士,很是风光了一阵;此后却一直在翰林院里做着她的清贵学士混日子,近年来愈发喜欢摆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模样,且同她母亲一般,是个风流成性的人物。
李莘年少时尚有其母约束,硬要她捱到及笄才准与人欢好;如今她不过三十出头,身边已然侍人成群。
可惜这根独苗似乎也逃不出李家子息单薄的宿命,到李笼月兄弟俩出嫁前也没听哪个侍人的肚皮传来喜讯,膝下只有个早年收养的故友之女,连姓氏都没变动,仍叫连珊,府里下人见了皆尊称一声“连姑娘”
。
许是因为如此,李莘对绵延子嗣之事反而分外敏感。
尽管季珑下车前已经哄着李书垂收紧束缚,基本抹平小腹凸起的弧度;她看看兄弟俩食不知味的模样,再看看家宴上首习惯性绷着脸色的母亲,神情依旧渐渐凝重,而这不免使得本就有些心虚的李笼月心底愈发慌张。
因预料将与向来娇蛮的李凤衣同席,为了不落把柄,李笼月下车前便同兄长换回了身份。
如今他因两位嫡兄与母亲大方,有幸敬陪末座,却是一身浅粉衣衫,与今日回门的小夫妻隔着几个同宗小辈的位置。
季珑心中暗暗叹息,面上神情却稳若泰山,手底下却不理李书垂轻微的挣扎,将他探向腹底那只手一把攥进掌中,还顺势揉了两下,换得李书垂一个细细的哆嗦,两颊霞飞,又连忙收手,一副新婚燕尔爱怜不够的模样。
李书垂有些难耐地抿着嘴唇,没理会父家亲戚们任何真心或客套的询问。
虽碍于身份,除
了仿佛早就积攒了一身火气无处发泄,又被季珑不硬不软几句话堵得更加窝火的李凤衣,无人细究,但任谁都能看出这位新嫁的小郎君情态有异。
不自觉的,大家投向季珑的眼光便在心虚、庆幸、敬佩、同情以及幸灾乐祸等种种复杂的情绪间轮转,就连李尚书面上也后知后觉显出几分压抑着狂怒的难堪。
好在他上身仍习惯性地端正挺直,正是母亲以为最佳的端庄姿态,这多少令李尚书胸中暗涌的愠怒缓和了几分。
李书垂欲扯开腹部束缚的动作被季珑不露声色地制止,便只剩一双细瘦的腿脚在衣袍下小幅度地来回磨蹭,眼里也显出细微的焦躁之色。
季珑于是猜到,束腹太紧除却令人食不下咽之外,多半还容易催生尿意。
但似李尚书这般重规矩的人家,在待客时,约莫是不爱出现这等“有辱斯文”
之事的。
季珑有一搭没一搭与李家的长辈客套着,不时摆出一副轻浮模样,附唇至李书垂耳畔,使出白韶传下的不知哪位男侠所创,靡音惑人的功夫,轻言细语安抚,心底也有些不耐。
幸而李尚书大约也担心李书垂这模样一不留神闹出什么事情面子上不好看,难得没摆足那些繁琐的规矩,见季珑半天没再动筷,便散了这回家宴,却想找补似的,非要季珑夫妻俩在自家留宿一宿不可。
季珑随口推脱了几句不成,又想到李书垂刚刚很是受罪,一时之间是不宜颠簸,索性应了。
按此地风俗,夫妻回门若留宿岳家是要分房就寝的。
季珑目送李书垂被李笼月扶着走远,心底无端划过些许失落,随即收敛心思,也由李家一容色姣好的年轻小厮引着往此处为自己准备的房间去了。
说起来,相比季珑在家里的住处,李家的厢房是要“俭朴”
许多。
至少,一整面塞得满满当当,与人齐高的书架看着怎么也比依季珑喜好漆得金碧辉煌,陈设又稀奇古怪的博古架风雅细腻——若是拿来招待姜游,必然合适。
好在,跟好友相互摁头审美这么些年,虽然依旧不觉得一屋子灰扑扑的陈设有什么好看,季珑倒也适应良好。
只可惜,也不知是不是画风换得太厉害,师父一时半
会儿不敢认门,她规规矩矩在锦被里缩了半天,也没等来师父例行牵魂。
明明只差一点儿就能吃透《飞花铃》这门功夫了,师父您老人家对徒儿的学业是真的一点儿不上心啊。
窗外不知何时风雨渐作,季珑在比平常略窄的雕花床上打了好几个滚,才松松垮垮摊平了身躯,从被子里探出一张略显烦躁的脸孔来。
瞧那鬓发蓬乱的模样,要是李家的女郎,少不了一顿教训。
其实,但凡内功有成之人,皆有定性,季珑尤甚。
可不知怎的,她明明早就清楚,自家师父授业行事向来没有定数,此刻听着窗外有一搭没一搭的闷雷夹杂在肆无忌惮的风声雨声中,就是止不住心慌。
“姑娘,季姑娘,您开开门,容我两个进屋歇一晚可好,外头风雨太大,奴,奴与哥哥实在怕得厉害……”
第三声雷响过后,屋外便传来一阵略急促的扣门声——但仍算斯文有礼,混在冷雨拍檐连绵不绝的响声里,若不是季珑常年习武耳聪目明,几乎就要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