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岚曾在铜镜中仔细打量过自己的容颜，应已是过去了十年之久，可她的面上只是多了些细小的纹路，略微有了些疲色。

至于梁璧儿，周聘婷等人虽有变化，却终究都是宫内养尊处优的宫妃。

然而齐穆舒却不同，原本意气风发的模样好像还在顾青岚眼前，然而如今他面色泛着些许的青，眼底也有了乌黑的痕迹，他身盼伴驾的倒不是如今正风光无两的瑞嫔，反倒是陈充媛，陈充媛为他递上了茶水。

他缓缓饮下，却轻咳了两声，陈充媛赶忙上前，为他顺气。

他是病了？顾青岚觉得奇怪，仔细闻了闻，可他那萎靡的模样不像是一朝一夕所致，然而久病的人，屋中却没有任何药味，实在奇怪。

“你……”

顾青岚刚要开口问询下，却见齐穆舒抬眼，二人四目相对，却是时空交错，当年的顾青岚，怎么能看懂如今的他眸中所想要表达的东西。

只是外界都说帝后二人离心，然而如今见到齐穆舒的眼神中却并没有离心夫妻之间的厌倦和烦扰，反倒是有些隐忍不发的感觉，令她不知为何心里不太舒服。

齐穆舒开口之前是先吸了口气，摆摆手挥开了陈充媛，然后才道：“皇后前来有何事。”

但他说出的话，却带了些疲惫和不耐。

顾青岚既然本想出口的话被打断，她也不想去问询对方如今的状态了，直接道：“臣妾想回家省亲。”

此话一出

，齐穆舒还未有什么反应，陈充媛反倒先开了口，她还是那副柔弱无骨的样子，小声道：“皇后娘娘，如今正值陛下寿诞，您若是想家人了，届时他们会入宫来为陛下贺寿，自然就可以见到了呀。”

这陈充媛看上去机敏，虽表现柔弱，一双眼珠却不住在打转，想也知道她能这么说，已是揣测过了齐穆舒的意思，才敢先他一步开口。

齐穆舒不置可否，只道：“你为何非要现在归家。”

“家中送信给臣妾，说臣妾母亲今日身子不好，臣妾想回家探望。”

顾青岚本想装作是梨花带雨模样博得些同情，但莫说是现在的齐穆舒，就是当年那位，恐怕她在那里表演什么戏码也是被一眼看穿。

亦或是如今她这番托词，眼前之人也根本没有信，所以她只是平铺直叙的说道。

齐穆舒那双金色的眸子如今好像被岁月给沉淀过了，是没了曾经的透彻，变成了个浑浊的珠子，却有着难以言说的压抑，仅仅只是一眼。

顾青岚就知道她没想错，言语间的真假，已是被他看穿。

好在她如今时空轮转这件事实在太超乎常理，就算对方发现有不对，也找不到什么端倪，否则恐怕什么都瞒不过如今这位天子的眼睛。

然而就当顾青岚以为对方会拒绝，亦或是直接拆穿她的谎言之时，却见齐穆舒片刻的沉默，最终道了句：“好。”

“寿宴之前，给你一日。”

他说

着，然后便不再看她，看向手边的奏折，一时间室内寂静无声，只有他时不时提笔在奏折上批注时笔尖在纸张上所发出的沙沙声。

顾青岚还想说些什么，但张开嘴却发现，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人，他们之间的经历她都不知，就算开口问了，也只是徒增纰漏，二人之间明明尽在咫尺，却其实根本从未站在一条线上。

如今对方的模样拒她于千里的意思更是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