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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呢,今晚我们两家人一起吃个饭,也算是把这件事定下来——还有一个,就是要远远当面好好给叔叔阿姨道歉——远远。”
今晚曲家很热闹,来宾济济一堂,还带来大量礼物,乡下老家的时鲜山货、包装金碧辉煌的名贵茶叶、海鲜干货还有海外水果,喻家人就是把实在当做自己的招牌在经营,态度先摆低了,阿拉乡下进城,有些事难免搞不拎清,你们读书人不要和我们计较。
喻星远自己辞职,讲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喻妈妈要装老实,姿态做得好看,大家坐下来寒暄几句,她就把话题扯到两个孩子的婚事上,正经叫喻星远站起来道歉,喻星远在妈妈面前就是听话的木偶,站起来给曲爸爸、曲妈妈鞠躬,“不好意思,叔叔阿姨,让你们操心了,工作的事,我和小曲之前谈过,但没沟通好,因为我遇到一些摩擦,情绪上来就辞职了,又怕小曲骂我,躲到外地去,是我不对。”
他和曲琮是串供过的,两边说法没有出入,不过曲爸爸表情也不太好看,他说,“小喻,不是我当长辈拿架子,话呢,不太好听,看在自己人的份上,要给你讲讲的,现在年轻人,很多工作中遇到困难就打退堂鼓,个么这样下去,什么事情做得成?家庭能为你挡风遮雨多久?你今年么也快三十岁了,心里要想想清爽的,我们老一辈还能帮你们十年,但帮不了二十年、三十年。
我们曲琮,小姑娘毕业进律师事务所,不到一年时间,工作独当一面,人也老练不少,平时加班连家里都不好回,你跑去外地,好了,还要她请假去把你带回来!”
曲琮和喻星远的差别,刚刚介绍认识的时候还看不出来,几个月后是有点明显了,曲爸爸的话一字一句都在理,喻星远听得脸通红,两老也尴尬,只能不断点头,这时候正要一个人出来夸他几句,曲家两父女不约而同都去看曲妈妈,曲妈妈却有一丝出神,过几秒才会意,勉强笑着说,“哎呀,说得那样严重,不就是换份工作吗?小喻,坐下来坐下来,你先坐下来再讲话。”
这出戏不好唱但必须要唱,曲妈妈的迟钝让气氛更尴尬,喻妈妈心疼儿子,抢着笑起来打圆场,“其实这也怪我们,时常和远远讲,没必要在外面浪费时间,回家帮他爸爸打理生意不是蛮好的?当然对一般家庭,那个外企经理讲出去也是好听的,但我们家到底是有点不同,远远也是一直在考虑,但是呢,这种事不是很确定也不好拿出来讲。”
这有什么不好拿出来讲的?喻妈妈找个下台阶而已,不过他们能来这里,且被接待,那么这门婚事终究还是要继续的,没必要追问太紧。
曲妈妈笑笑宽一步,“在公司帮忙也好的?小喻最近开始到公司上班了伐?还是还在休息?”
“还在家里整理一些事情。”
喻星远支支吾吾地说,“目前除了去我爸公司帮忙以外,我还想自己做点小事情,还在筹备。”
对老辈人来说,如果‘自己做的小事情’不是那种几十百把人的企业的话,那就约等于是在家闲混,曲爸爸眉头又皱起来,显然对这个未来女婿不满情绪在加深,气氛变得更加尴尬,曲琮适时说,“哎哟,妈妈,你随他去吧,都给公司做牛做马多少年了,才辞职一个月,好叫也让人休息一下的,就算不上班也没什么呀,在家做事一样赚钱,还能照顾我。”
喻家人脸上放出光来,曲琮大伯母笑着说,“真额女生外向,不过么,再怎么讲,班也要上的。”
她这是觉得自己开口的时机到了,喻妈妈也笑着说,“是的是的,班肯定要上的,就是现在要装修他们那套新房子,我们也想慢慢锻炼一下他,就让他去管,孩子们想怎么装修就怎么装修。”
曲妈妈也笑了,她软化下来,“是伐?我听曲琮讲的,要搞什么智能家居,都是他们年轻人的花头,我们也不懂的。”
“他们懂就好了,我们么,只管享受了,现在这个智能家具装修方案,还没什么人在做的,远远就是在筹备这方面的事情,反正我们也不清楚,听他讲前景不错,就让他去忙忙,总归不成了就回家里帮忙就是了。”
喻爸爸也搭腔,开始给曲爸爸敬茶敬烟,话匣子就这样打开了,老一辈人商量什么时候摆酒订婚,什么时候领证,喻家人当然一切听从女方吩咐,喻星远吹得再天花乱坠,现在也是失业状态,曲家人不给太多脸色,已经算是好的了,喻家没什么挑剔的余地。
曲妈妈态度也比之前要矜持些,她原本婚宴场所和时间都定好了,现在开始推托,“订婚么,十一可以办的,但我是这样想,结婚也是要办的,而且必定是往大了办,那么订婚规模适当缩小些好,不然亲戚那头,结个婚吃两次酒,不像样子的。”
吃一次酒要给一次红包,这个是肯定的,喻家二老咬耳朵商议几句,喻妈妈笑着讲,“也好的,也好的,那么我们要不就分头各自摆几桌好了。
那么结婚呢?是一起办,还是老规矩?”
“结婚就先不急,一个,现在不好定时间,房子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装好对伐,房子不装好,怎么定?远远要好好装,还搞新花头,那谁知道什么时候好?也不好估的,而且我上次也是找人算了一下,明年生肖不好,本来也不适合摆酒,听说属相是吃肉的,明年家里人一律不好结婚,那么我记得老喻和老曲是一个年纪,对伐?都是属虎的,老虎吃肉呀……”
不想那么快结婚,多得是借口,曲妈妈状态回来了,她不摆大教授架子,和喻妈妈亲亲热热讲这些玄学、迷信,喻妈妈听得一愣一愣的,但曲家肯先订婚,对她多少也是安慰,她不太坚持要今年办婚礼。
话说到这里,意见大概交换完毕,接下来就是联络感情的时间了,刚才存在感比较低的大伯一家活跃起来,大家移师饭厅,女人们热饭去——早叫了一桌席面在家里的,男人们不闲着,s市男人不做饭也是要帮着打下手的,倒是曲琮和喻星远被撂在一边,这两个小孩子在家都不做家务。
喻星远请曲琮带他出去走走,“我要窒息了,你爸爸看着我那个眼神,我连喘气都不敢。”
他不敢怪曲琮没有一开始就为他说话,更加不敢提订婚的事情,曲琮现在对这门婚事的态度,喻星远是有感觉的,曲琮也能感觉到他的感觉。
但喻星远还是要比父母更懂她,他问她,“你怎么一整天心事重重的,我看你,总是不自觉皱眉,要长皱纹的。”
“工作上有些烦心事……”
曲琮讲,她当然不可能做得太仔细,但心里压抑得厉害,只好勉强笑着说,“讲不定我要被开掉了,和你一样无业游民,到时候,你爸爸妈妈腰又可以挺直了。”
喻星远现在正港无业游民,爸爸妈妈都要上班,也管不了他,他在家打游戏不要太爽,说什么智能家居,都是父母给挽尊而已,实际上就曲琮所知,除了管装修以外就在打游戏、看直播,完全是一条快乐的咸鱼。
曲琮说自己要被辞退,这正合他意,但喻星远现在没那么自我中心了,他是不敢再说什么‘我家里养你’的,而是很关切地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