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在外面，却好像落在了她的眼眸。

陈雄慌张地摇上车窗，生怕冬日小刀一样剌人的han风吹到她。

王五米站在约定好的地点。

雪花在他的前进帽上面盖了白白的一层，好像雪狐的绒毛。

帽子下面是他纵着眉头的脸，他的嘴高高地撅起来，鼻头在白雪之中倔强得变红。

他像一个跟严冬乞讨盛夏的蛮横人士，雪花落在他的胡子上面，轻轻浅浅地报复。

“来了？”

陈雄和向念琴隔着车门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下车。”

王五米转身，自顾自地往前走，他老了，顾忌越来越少了。

腿脚也慢，先走几步，年轻人能追上来，这反而增加了他的气势。

向念琴从副驾驶上弹下来，上一秒还在睡觉，下一秒已经半只脚踩在雪地上，慌慌张张地喊着：

“五米叔。”

陈雄看到了几分她当年的影子，她还是那个急性子的向念琴罢了。

雪就像牙一样，嘎吱嘎吱声是牙齿碰撞的咀嚼音。

人走在其中，随时都可能被吞咽其中，王五米差点摔倒，不止一次。

“不用扶我。”

依旧蛮横。

他全身心都在想着那片白菜地，只有足够专注，才能确保脑海里的回忆不会像沙漏一样流失。

“小琴，蒙上我的眼睛。”

向念琴解开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围在王五米的眼睛上，围巾正好是红色。

“走。”

向念琴搀着王五米的手，一同往前走。

向念琴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清透的泪滴衬得雪都变得苍白。

“太多年了，我记不太清了，翻了那么多地图，我能记多少，是多少。”

王五米喃喃自语。

王五米停下来，“小琴，现在在哪？”

“邮局。”

“好，继续往前走，走到头了，往右拐。”

三个人在雪中拐了几个弯，来到了一个老旧低矮的房子前面。

“好了，摘下来吧。”

红色的丝巾落在雪地里，向念琴已经无心去捡。

眼前的房子，是王保发爸妈的的房子。

当年拆迁，拆到王保发父母家，拆了一半，就停工了，但王保发家作为最后一名拆迁户，早就美滋滋地住到城里面去，这座房子再也没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