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和黄天河。

“为难吗？”

韩春宁笑着对黄天河说，黑夜中她的脸变成极为清透的白。

黄天河默不作声只是抽烟，手中的烟头在黑夜中闪烁，像天上的星星落在他的指尖，韩春宁的心随着他弹落的烟灰从闪烁变成死灰。

黄天河甚至不敢看她，香烟在夜晚的微风中慢慢向四周晕开，变成一种乞求。

那个我们都知道的结果，我们唯一能做的决定，乞求你来说。

韩春宁不再逼迫他，她站起来，往路相反的一端走去。

边走边哭，长发随着她的脚步在身后拍打，像是在轻抚着安慰她。

她不敢相信，小腹里面正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悄悄地长大，在她十七岁的身体里。

她伸出手甚至都不能拥抱住自己，她能照顾谁？

一种罪恶和恶心的感觉在她的身体中流窜，放倒她的悲伤，情绪从破碎的管子中跑出来，在她的身体中无声地炸裂，她是自己情绪的受害者。

她开始奔跑起来，喘息逐渐加快，耳边的风变成呼啸，在无边无际的黑安马路上不管不顾地奔跑，浑身的每一个骨头紧急出发，在剧烈的跑动中身不由己。

她可以趁机哭泣，勇敢地埋怨自己，责怪自己的鲁莽无知，在没有力气的年纪偷尝禁果。

她想起父亲，她骄傲的父亲……

她恨不得杀掉自己，从黑夜跑到天命，做一场赎罪，献出她的命，足够作践，用沉重的自我伤害去掩盖轻薄的罪行。

摩托车灯照亮了前路，黄天河追上来。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沉默能够震碎黑夜的一角。

“回头办法的。”

黄天河上前一步。

“有什么办法？”

韩春宁反而后退一步。

他的眼睛在她的后退中变得焦灼，他不羁的脸上鲜见地挂上了愁。

“没有办法，我爸爸知道了，他会杀死我的。”

“不会的，一定有办法。”

韩春宁永远记得这个夜晚，从那里开始，她的生命就裂开了一个口子。

成人礼上，韩春宁邀请了很多朋友。

化妆师来到她的家，来帮她化上浓妆。

她一年前救挑选好的裙子，挂在衣柜上，她看都不看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抗拒。

裙子是粉色的，每一处细节都用类似、羽毛、丝绸做点缀，简直飘飘欲仙。

她伸手抚摸裙子的腰部，有一种想吐恶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