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春宁系好安全带，瞥了一眼她穿的衣服，便脱下自己的给她穿上。

衣服披在她的身上，连同她的气愤也一同裹挟进去，渗入到她病弱的身体，杨清平的体贴就像一针针慢性的毒药，轻柔到难以辨别。

车摇摇晃晃地从山路下行，车开得再稳，也难以避免出现颠簸。

翠绿的山从眼角划过去，两人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年前，担忧与恐惧连同九月的han意，好像一把把小刀子。

老同学见面，陈雄做东，在燕梁山的饭店点上了一桌子菜

“这里虽然教育数一数二，但经济一直没发展起来，你们也知道，‘红衣女尸’的事件，确实影响了不少事情。

所以今天的菜，咱们都凑合吃，好在都是山里的特色菜。”

饭店的窗外是一栋烂尾楼，以前是打算建成酒店的。

事发之后投资人撤资，一个烂摊子丢给大山，到现在也没有一个解释。

对于陈雄客套的谦辞，韩春宁完全不予理会，她绕着饭店走了一圈，她的眼神清冷又热切，想把一切看个清楚。

天就快黑了，微弱的光芒在她脸上，勾勒出她脸部的轮廓，她全身只有骨ròu和皮ròu，从下巴到鼻尖都有漂亮的折角，形销骨立。

陈雄和杨清平在谈话，就像雨天房顶的水低落到地上，韩春宁只能听见声音，却无心关注其内容。

两人无奈地看着她，杨清平努力为她略显幼稚的行为做出解释。

最后她盯着满桌子的菜缓缓动筷子，开始是慢慢地咀嚼，后来变成狼吞虎咽，其中一道烧雏鸡在她的撕扯之下，孜然粒撒得满桌子都是。

她肆无忌惮地吃，狼吞虎咽，瘦弱的身体咽下与她食量不符的食物，好像一个窄窄的下水道掉入了一个大西瓜。

杨清平和陈雄无奈地对视，二十年前没人能拿这个女人怎么样，二十年前她依旧特立独行。

只不过她不再强求别人，而是自己独行自己的。

韩春宁把所有菜都吃了一遍之后，一抹嘴，说：

“菜的味道也还是和以前一样。”

她又问陈雄：

“向念琴死了之后，你没有再找吗？”

陈雄摇摇头。

“是因为忘不了她？”

“也不全是。”

杨清平说：“陈雄的心思全花工作上了，这几年晋升得很快。”

韩春宁一点不给面子，轻蔑地笑了：

“那你能破这个案子吗？”

陈雄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挑衅，她被宠坏了，这么多年没有改变。

“她死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忽然出现？为什么出现在我父亲参加的校庆上？你们明明知道，他对燕梁山中学的重视！”

韩春宁摔掉筷子，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挣脱开杨清平，拿起桌子上一盘菜，是随桌附赠的蜜饯和栗子，菜名“早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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