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叔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啊啊！

坐在司礼监内和奏折海搏斗的池宁，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哪怕有原君的帮忙，他眼前这一堆又一堆的奏折也好像不见丝毫的减少。

因为随时随地都会有被内阁新整理出来的奏折，被小内侍运送而来。

这里就不得不先介绍一下，大启政治权利最高的两个机构——内阁和司礼监，是如何在政事上通力合作的。

内阁票拟，司礼批红。

票拟，说简单点，就是先由内阁的大臣，代替天子批阅臣属上奏的奏章，然后把拟定的批阅建议和措辞，用小票墨书，附在奏本里，呈给天子裁决。

实际上就是替天子打好“御批”

的草稿，只需要皇帝跟着写一遍就行。

而司礼监的任务，就是在这个呈送过程中，先一步替天子进行朱批。

内阁的权利到底能有多大，基本就要看票拟被参考选用的程度。

毕竟票拟只是一个对奏折仅供参考的初步意见，真正决定到底要不要采用的还是天子。

而天子，把这个决定的权利，下放给了司礼监的宦官们。

有非常厉害的首辅时，蓝色的票拟内容，几乎会全部直接转换为最后的朱批结果。

但也有时候内阁写的意见，会一字不取，司礼监有自己的想法。

也就是说，内阁有议政权，而司礼监有决策权，

皇帝是最后一个环节，他会负责审阅一定量的票拟和朱批，在池宁看来就是起到一个监督的作用。

也就是传说中的自由心证。

奏折被天子看到了，你的处理结果到底有没有夹带私货，一目了然。

当然，有些天子明明看到了不对劲儿的批奏结果，也有可能会听之任之。

好比上辈子的闻宸，因为他看不懂这里面的博弈，索性就不管了；也好比对宦官更加信重，明显存在偏爱情绪的皇帝。

总之整个流程差不多就是：内侍先负责接收各地方的奏折——送到内阁票拟——再送到司礼监朱批——最后皇帝可看可不看的宣布执行。

看出问题了吗？

一旦内阁无法压制住司礼监，或者皇帝给予司礼监更大的权利，那么司礼监是可以架空内阁，成为另外一种意义上的一言堂的。

当然了，如果皇帝给予了内阁更大的权利，那么他们也是有可能架空司礼监，把司礼监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抄写机器的。

尚尔在对于池宁和自己的人事调动上的操作，基本就是直接越过内阁，独立完成的。

这里倒不是尚尔监守自盗，省略了票拟的一步，而是在奏折刚被送入宫里的时候，就会进行第一步的粗略筛选。

宦官们会把奏折按照不同的内容分出个轻重缓急，好比池宁回京时对天子的拜见，也好比各地单纯的请安折、上报祥瑞的折子，这种就完全没有必要经过票拟。

而人事变动，就在司礼监的特权范围内。

外朝官员的升迁降职，好歹还有吏部的共同参与；内廷宦官的调动，那就完全是司礼监的私事了。

也就不用通过票拟。

池宁现在，掌握着的，就是这样可以决定别人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庞大力量。

皇帝不能上朝，也就没有了监督的环节，司礼监和内阁现在就是最高的权利机构。

人人都想巴结上池宁，让他动动神奇的小手，同意了自己的某个奏折。

但大人物的生活，和池宁想象的，却有那么一点点出入。

是，池宁现在是大权在握了，每天也生活在了他一直向往的权利争斗之中，但……没有人告诉过他，有些权利斗争不仅不刺激，还特别的鸡毛蒜皮啊！

他要机械处理一堆又一堆的重复工作：“告诉镇南巡抚，他要是再上这种一个奏折里有八成都是在请安、拍马屁的折子，就让他给我从他的位置上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