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到进宫，楚牧白和谢渊神色一凛。

“是，主子。”

卫氏宗祠松柏繁茂，四季常青，即使府内佣人不多，每天也会仔细打理，从未沾染过一丝灰尘。

卫语卿为父亲和哥哥上了香，跪在牌位前，良久，不发一语。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想起四年前，父亲和兄长是同一天出殡的，那天正是她的生辰，但已经没人记得。

她想起满城百姓沿街相送，每个人都嚎哭不止，为晋国最好的两位将军。

那是真正的普天同悲——漫天大雪，han风刺骨，冻得人骨头生疼。

她最是畏han，但那天她捧着父兄的灵位，走在出殡队伍最前面，就那么迎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地绕着永宁走了整整三圈。

卫语卿闭上眼睛，握紧了双拳。

她已经让那些人付出了代价，所有人都称赞她救国有功，英明神勇。

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杀人的时候，害怕得手都在抖。

她从此不敢用枪。

卫语卿又觉得冷了，朝自己颤抖的手轻轻呵了一口气。

她终于敢开口。

“父亲，哥哥，我没脸见你们。”

卫语卿喉头艰涩，语不成调，“卫家的刀尖从来都是对着外敌，而顾家二百零七条人命，都是因为我。”

那些死在她手上的人，他们沾满血污的面孔，如附骨之蛆般夜夜入她梦中，绞得她四分五裂。

好在顾修晏当时在外游学逃过一劫，不知道他现在……

她重重抹了把脸。

“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止不住地发抖，“我每晚噩梦缠身。

四年来我以守孝为由在边关驻扎，我不敢回来。”

“每一场仗我都赢了，我没有给卫家丢脸。”

卫语卿泪流满面，无助地缩成一团。

可她明白，即使心里再苦，再也没人哄她了。

她必须把自己烧化了浇注在这副盔甲里，扛起卫家，扛起将军府，扛起晋国的江山。

四年来上阵从无败绩，可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像先祖一样堂堂正正地死在战场上。

她太久没有哭过，哭着哭着便累倒在蒲团上沉沉睡去。

意识消失之前，她似乎听见一声叹息，带着心疼和无奈，恍惚间便随着一缕清风散去，再无踪影。

父亲，哥哥，是你们吗？你们也觉得……我很丢脸吗？

“小姐！

醒一醒！

我的小姐呀，你怎么在祠堂睡着了？着了凉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