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钟年。

陈妈妈叫了他一声，他才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蹲在了床边。

“爸，我会好好照顾我妈跟我姐的，爸...我...”

他还想说什么，却发现陈钟年把他的手和陈珏的手放在了一起。

陈钟年把氧气罩摘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朝陈珏说道：“你喜欢就好。”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陈珏，笑了一下，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旁边的心电图兀地变成了直线，病房里响起了一长串的哀鸣。

“爸？”

陈珏轻轻地摇了下陈钟年的胳膊，她眼里噙满的泪水，瞬间决了堤：“爸——”

死亡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它离我们那么遥远，又那么贴近。

人是最坚强的，也是最脆弱的，一刹那间，便天人永隔。

陈珏颤抖着双手给陈钟年整理了一下遗容，眼眶滚烫，仿佛只有撕心裂肺的痛哭才能表达她的绝望。

但至亲之人离世的时候，人好像突然就变木了。

她理智地送陈妈妈回去，然后回医院准备处理陈钟年的遗体。

没想到黎远昭已经通知了殡仪馆的人，让她不要再操心了。

两人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相隔了三四个坐椅。

医院里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这样生离死别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沉默良久，陈珏转头对黎远昭说：“谢谢你。”

她听医院的医护人员说了，黎远昭拼命抢救她父亲的事。

不管她心里还有多少怨恨，在此刻，都不值一提。

黎远昭用力地握了下拳头，把头低到不能再低。

他本来就愧疚不已，陈珏的这句谢谢对他来说像是一种耻笑。

他不配。

“对不起......如果我再快点，说不定就...”

黎远昭觉得自己的声音像蚊子一样细小。

“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连我爸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陈珏低着头，肩膀因为抽泣耸动起来。

黎远昭站起来，坐到了陈珏的旁边，把她哭泣的脸掩在了自己肩窝。

“远昭，我没有爸爸了。”

此刻的陈珏，才像是放松了一般，大颗大颗的眼泪开始往下掉。

她没有再隐藏悲痛，在医院的走廊里放声大哭起来。

亲人的离世是最不愿意接受的人生常态，人总会经历这一刻，只是陈珏的这天，来得如此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