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睡觉睡觉，好似这个世界宋毅未曾来过。

可每年一到宋毅忌日那天，无论她身在何处忙成什么样，都会出现在宋毅坟前，有时还带上宋悄悄，多数时候孤身一人。

宋悄悄也是长大后才明白，有些人只字不提爱，却把思念刻入骨髓深藏于心，未曾提起那是从未忘记，死亡从来不是生命的终结，遗忘才是。

苏莉不由分说，一把搂住宋悄悄。

她的怀抱大而温暖，足以抚慰一切心灵创伤。

宋悄悄郁积于心的悲伤情绪就缺一个发泄口。

当被最亲近的人搂入怀中，温柔哄慰，咬牙坚持的那栋大厦轰然倒塌，露出那个拧巴又逼仄、真诚又虚伪、热情又浪漫的自己。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苏莉轻声细语地哄慰，轻轻拍着她的脑袋。

秋风沉醉的夜晚，压抑许久情绪的宋悄悄哭得像幼儿园门外无人来接的孩子。

男生寝室。

葛鸣洗完澡出来，手机有两个未接来电。

他拿着毛巾擦头发，拨通其中一个。

“妈，”

葛鸣擦脑袋也井然有序，先擦脸颊，接着擦头发，最后是耳垂，“刚在洗澡。”

“小鸣啊，”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几秒，“你别怪你爸，这事有点复杂，我和你爸一直没跟你说，因为这是我们大人的事。”

“我今年十八岁，成年了。”

葛鸣双眼漫无目的地四处瞟，眸子结了层霜。

寝室放物品的田字格柜子上，五彩斑斓的小熊软糖一一排列着，送糖的人一见零食双眼直冒星星，他有一次故意逗弄她说：“其他女生都在喊减肥，就连我妈也喊吃多了胖，你怎么不喊喊，是胖得不敢吱声？还是你完全自暴自弃了？”

那人理直气壮地答道：“我是小熊软糖，减肥就成了小熊硬糖，没有灵魂，一点不美味。”

“说吧！”

葛鸣坐在床边，明亮的眸子染上一层阴影，“早该告诉我了，我还有十五分钟上晚自习。”

“好，其实……”

那头的人絮絮叨叨了十分钟，葛鸣很平静地听完。

夕阳染了层橘粉色，澡堂不断有人趿拉着拖鞋，水龙头哗啦啦地响，男孩互开对方玩笑，逼对方喊自己爸爸。

他生平第一次有种“肠子悔青，想把过去的自己拎出来打一顿”

的冲动。

他一向自以为冷静，从不感情用事，可为何这次，理智全失，在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的时候，逞一时口舌之快，伤害了最想保护的人？

天黑透，寝室没开灯，葛鸣一颗心像被一双脏手来回抓，说不出地酸涩和疼。

他打开知乎，在里头搜“伤害一个人该怎么办？”

。

蹦跶出的第一个回答是：“谢邀，刚下飞机，伤害一个人，要用一生去偿还……”

一生？这听起来似乎并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