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子晏没想到在这么晚的时候也还有人下来，甚至听到了他在动钢琴，立刻有一种羞耻感油然而生。

而当他看清来的人是尹曜之后，这种羞耻又夹杂着深深的自卑。

他眼神慌乱，脑中空白，下意识地说：“对不……”

看到尹曜迈开长腿大步走过来，吓得他又把声音给吞了回去。

尹曜检查了一下打开的钢琴，确定没有什么地方被碰坏，才对简子晏说话，声音中泛着冷意。

“钢琴不是玩具，不是能随便玩的东西，你要是睡不着无聊，就去找别的东西玩。”

简子晏惊慌的眼神黯淡下去，他习惯性地低下头，更加习惯地保持沉默。

在说到他与钢琴有关的事时，他一向，也只能如此应对，才能掩饰住自己心里的疼痛，装作并不在意的样子。

他无法对尹曜说，在家里的时候他从不被允许接近钢琴，这才在今天实在忍不住，本以为趁夜深人静时不会有人发现，没想到偏偏被他最不想被发现的人看见了。

简子晏已经习惯了对这些指责不去反驳，哪怕是他没有做过的事。

他低着头，任由尹曜将他推开，坐下来按了几个音，似乎在检查有没有把音给弄乱。

尹曜简单地调试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问题，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站起身看向简子晏，意思是等他一起出去。

简子晏看出了他的意思，他露出一丝犹豫的神色，不舍地看了眼钢琴，这一眼却让尹曜给误会了。

他微微眯了下眼，一把拽住简子晏的手腕：“出去再说。”

简子晏目光颤了下，他下意识地张了张口，还是顺从地被拽出了钢琴房。

一出房间尹曜就松开了手，但饶是如此，简子晏的手腕上也留下了几抹红痕，在月光般皎洁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扎眼。

尹曜愣了一下，他清楚自己并没有用上多大的力道，居然能在上面留下凌虐般的痕迹，可见这皮肤有多细嫩易敏。

简子晏根据他的眼神也注意到了自己的手腕，他唯恐尹曜会指责他又故意装可怜卖惨，连忙将手背到身后，忐忑地望着他。

尹曜心中只是诧异了一瞬，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看向简子晏清明纯澈的眼睛，暗暗自嘲，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会被这种眼神所吸引，正如他第一次进入老师家中看见那个粉雕玉琢的雪娃娃，而完全不知在这精致的外表下掩藏着怎样丑陋的心。

简子晏是怎么做到在做了这么多事之后还能保持这种无辜眼神的？外面的人都说他演技业务稀烂，看来他们都错了，这人明明演技比谁都要好。

“不管你刚才想干什么，我还是希望你能把我的警告听进去。”

尹曜说。

简子晏不明所以：“我想……干什么？”

尹曜嘲讽地勾了下唇角：“谁知道呢。

不过我提醒你一下，我每天练琴前一定会把琴里里外外全都检查一遍的，杜绝任何‘意外’发生的可能性，这么说你懂么？”

简子晏听懂了，尹曜这是觉得他会在钢琴上做什么手脚。

他感受到一种近乎荒谬的侮辱，猛地抬起头看向尹曜冷漠的面容，强烈的痛苦充斥了他的心口，让他声音有些微颤。

“你以为，我会用这种方法……害你？”

尹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安静地凝视着简子晏，明摆着想等他主动离开，免得再去碰钢琴。

简子晏嘴唇翕动一下，最终还是无力地闭上了嘴，他安静地转过身，如尹曜所愿地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