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惹了温窈不高兴，裴峋眉头更深，这不是他今夜来此的目的。

裴峋卸了口气，迈步走过去要牵温窈的手，温窈后退一步，闪避开来。

手中落了空，裴峋心中有些不悦，又沉声道：“阿窈，与我谈谈。”

阿窈。

记忆中，裴峋从未这样叫过自己。

十二年来，她一直渴望裴峋对自己会有片刻柔情，可是不曾。

偏等到她心死，又说这些来做什么呢？

“皇上是想说什么？是叫我如何乖乖交出自己的自由，再为胞妹的自由做嫁衣吗？”

她话中带刺，听得裴峋好不痛快。

“过去的事已然过去，你又何必再提？如今我留你，不是为让你做谁替身的。”

裴峋厉声说。

这话说的，竟让温窈有几分心动。

但她咬牙狠心，告诉自己不能再陷入虚幻情爱之中。

“皇上莫不是要告诉小女子，留小女子在宫中，是因为爱上小女子了吧。”

温窈自嘲笑道。

自然是这样。

可这话在裴峋心底兜兜转转千遍，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是裴峋，做了二十年勾心斗角的九皇子，十几年来只为复仇而活，从母妃死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无情无义。

若是重情重义，又怎能杀死胞兄胞弟，血洗后宫，最后坐上这至尊至贵的帝王之位。

温窈在他身边十二年，说是一点情都没有是不可能，只是那时不允许他有情。

现在不一样了，他是皇上，没人再能威胁到他，他也终于拨开云雾见到了自己的心意。

可他不会表达。

他可以给温窈最尊贵的皇后之位，也能将这世间万千珍贵之物都送给温窈，却唯独说不出一句爱她。

裴峋沉默不语，在温窈的眼里便成了无声的否认。

“皇上不必回答，皇上要留我在后宫，自是不需要理由，天下所有的一切都是您的，何况我一个女子。”

温窈的唇边露出个苦笑。

“夜已深，皇上还是早些回宫休息，”

温窈伸手，抚摸了一下裴峋的肩头，“莫要让这han冷的露水，沾湿了皇上的身。”

说完，温窈行礼，略过裴峋回到了青容殿的寝屋内。

那扇关上的屋门，犹如裴峋紧闭的双唇。

话说不出口，温窈也不愿见他。

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悲。

裴峋怔怔望向黑夜，乌云之后，弯月渐圆。

连月亮都要团圆，他却还是孤身一人。

明明心爱之人只几步之遥，却无法倾诉情愫，无法拥美人入怀。

当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心伤，无药可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