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每天都和计卿尧魏然一起去为佟子游扫墓，他们会带上一束花帮他装点，然而有人比他们来得更早，黑色冰冷的墓碑下总是放着一支天堂鸟。

他们在走过窄巷穿过老城，在大教堂下躲雨，也在白莱果广场旁的咖啡店前喝着咖啡。

计卿尧有时会有些恍惚，他偶尔会看到十多年前的他与佟子游正穿过街角，那时他们还是学生模样，佟子游在路过街边的风琴歌者时在那人面前的帽子里放下1欧元的硬币，笑着说敬音乐敬世界。

万希大多时候静静的听着计卿尧与魏然讨论佟子游做过的那些蠢事，他们有时哈哈大笑，有时却忽然红了眼眶。

离开前一晚雨终于停了，三人找了一个很安静的酒吧喝酒。

魏然一边分析着调酒师用了哪些基酒和大概的配比，一边偶尔有些怅然的看向窗外。

酒吧里着一首放老歌，卡朋特乐队的《YesterdayOnceMore》。

“LookingbahowitwasinyearsgoodtimesthatIhad，

Makestodayseemrathersad，

Somuged，

ItwassoIdsingtothen，

AndImemorizeeachword……”

他们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听着这首歌。

在“EverySha-la-la-la……”

的结语中，魏然忽然问：“你说他在这里会孤独吗？”

万希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此时正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奇妙的深红色。

她看向窗外，几个微醺的年轻人正笑着闹着奔走过。

计卿尧沉着声音，干笑了一声，“谁知道呢。”

他端起酒杯摇了摇，却又放下，“他是最怕寂寞的。”

他最怕寂寞，却留一半的自己在这里。

这是他的临终遗愿。

听说他奄奄一息时抓着医生的手，用英语请求他们务必告诉他的家人一定要将他的一半留在里昂。

他一生只痴情了这一次，他想至少要留在这里等他的维纳斯。

从此以往，无数孤独岁月，只有他远在天涯仍等一个答案。

万希的心中泛起酸涩，“那以后我们常来看他吧。

至少每年都来。”

她说。

这世界很大，大到来处不见去路悠长，似乎永远看不到终点。

但这世界也很小，小到地球另一边的某个角落，只要你想，就能到达。

·

回国赶上五一假期最后一天，万希和计卿尧终于回到家，却在家门口看到了好几个快递。

“你买什么东西啦？”

万希一边开门一边问。

计卿尧摇摇头，将快递抱回家，“我没买啊，是不是你自己买的忘了？”

万希否认说不可能，最近哪有时间网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