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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景,只叫人鼻酸泪落。
萧北辰把头一低,上前一步,已跪在地,只叫了一声,“母亲。”
他那一声才落,大小姐萧书晴,二小姐萧书玉,四小姐萧书仪便已明白,皆走到了萧北辰的身后跪下,齐齐地叫了一声“母亲。”
这一声声母亲叫来,七夫人眼泪“唰”
地滚了下来。
她本是盛京将军外室之女,被萧大帅迎娶入府做了七姨娘,萧大帅南征北战,她不辞辛苦,跟随照顾,被当时国内最有影响力的《名报》称为“随军夫人”
,在萧大帅正室夫人既萧北辰生身母亲年夫人病危之际,更是这位七夫人随侍左右,捧汤奉药,正室年夫人性格极其刚烈,早年曾与萧大帅有过一段伤心事,弥留之际,萧大帅伏至榻前泪忏,她却坚决闭目不肯再看一眼,只对七夫人说了一句,“君妹,从今后,北辰、书仪就托付与你了。”
便黯然而殁,时年二十九岁,而所生萧北辰不过十岁,萧书仪亦不过六七岁,更有书晴、书玉,都被七夫人接于帅府小西楼内,养育长大。
如今,萧北辰一句“母亲”
,算是为一生都付与萧家的七夫人正了名儿,七姨只看着跪在地上的北辰,书仪,书晴,书玉,诺大个厅堂,萧家这一代的血脉只有此四人,更兼三个女儿已是外姓,萧家实只剩萧北辰一人而已。
七姨无声一叹,擦擦脸上的泪,默默地从将那一碗人参白芍雁ròu汤端过来,用勺子舀了,缓缓地喝了一口,轻声道:“你们既叫我一声母亲,那有些话,我可不得不说,咱们萧家曾经油烹鼎沸,冠盖京华,那时那日是何等荣耀,但古语有云,高明富贵之家,鬼神窥望其室,将害其满盈之志,居安思危,防微杜渐,不可不忘,现如今咱们萧氏遭此大劫,往日繁盛已是烟消云散,好日子到了尽头,都说大难临头,飞鸟各投林,今日之后,你们都散了吧。”
萧书仪闻听此言,只说了一句,“七姨,这怎么能行……”
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止也止不住,大小姐,二小姐也捂着嘴啜泣着,萧北辰跪在地上,面容沉静,一言不发,萧氏子女皆低着头聆听训示,七姨慢慢地喝着那碗汤,喝了几口,又放下,一字一顿地道:“大小姐,二小姐,四姑娘,你们三个趁早举家走了,留在国内也是麻烦,可别拖了老三的后腿,我说的意思你们是明白的,就照我说的办。”
七姨说着,又慢慢地喝了半碗雁ròu汤,放下勺子,看着萧北辰,唤道:“老三。”
萧北辰抬起头来,七姨脸色平静如常,朗声道:“你身为萧家长子,更应如你父亲,做一个顶天立地之人,须知国将不国,何以有家,若单为一己之私苟安这半边天下,一味与虎狼之辈嬉笑敷衍,图片刻安逸,便是自寻死路,今日咱们萧家家破人亡,就是教训,我如今就做了这个主儿,将萧家产业全部变卖充为军费,北辰,这国仇家恨,咱不能不报!”
萧北辰满腔悲愤,言若铮铮,“七姨放心,若不杀尽乱我家国的扶桑人,我萧北辰这一世也枉为人!”
七姨点点头,再看看萧北辰,半晌方静静道:“还有一事儿,杭景自小在我这里长大,我一直当亲生女儿来疼的,如今跟了你,你可不能亏待了她,定要照顾好她。”
她的声音极其郑重,萧北辰点头道:“是,我记住了。”
七姨这才微微地笑一笑,从那桌前站起来,只说了一句,“我也就能到这里,算是对得起你们的父亲了,我再也顾不得什么,这就去陪着我那两个可怜的儿子。”
双腿一软,一偏身便摔到了地上去,这一下突变慌得周围的下人一拥而上,大小姐、二小姐便是哭,萧北辰急奔上前去,就见那装着鸡心馒头的碟子里还摆着几块鸦片膏,七姨竟是用那一碗雁ròu汤和着生吞下了大块的鸦片膏,这简直就是要命的东西,四小姐萧书仪跺着脚喊,“快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一时间众人乱成一团,萧北辰将七姨抱入内室,放在床上,七姨已经是直挺挺的,面如死灰,手指如钩般地攥住了萧北辰的手,声音便是含糊不清的,“北望,北意……我的可怜孩子呀……”
萧北辰攥了七姨的手,脸上便是悲痛欲绝,一旁的医官慌上来诊治,七姨脸如白纸,忽地清晰地叫了一声,“……杭景……”
林杭景陡然从梦中惊醒过来,莫名其妙一阵心惊ròu跳,还不停地咳着,摸着面颊是微热的,就听得主卧室外面传来门声,云艺推门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炖好的雪梨,道:“少夫人,这雪梨止咳最是好的,你快吃点。”
杭景轻声道:“对不住,我这又吵得你们不安生。”
她这样说着,才抬起头,身体便是一震,眼见云艺眼眶红肿,臂缠黑纱,她脸色“唰”
地一下就白了,嘴唇张了张,那声音都是飘忽无力的,“这是怎么了?”
云艺眼里的泪珠啪地一下就落了下来,扑通一下便跪在了地上,哭道:“大帅死了,五少爷死了,六少爷也死了,刚儿从大帅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七夫人也没撑住,病倒在床上,这会儿命在旦夕,只这么一日,大帅府那边就上了三道灵牌,可怜三少爷……”
林杭景已是面无人色,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喉咙了,手足一阵阵发凉,扎挣着便从那床上下来,云艺吓了一跳,忙上前来扶她,道:“少夫人,你可不能动。”
林杭景也顾不得了,哽咽着低低地念了声“七姨”
,不知从何处生出了那么大的力气,推开云艺赤着脚便踉踉跄跄的往外奔,一路摇摇晃晃地下了楼,泪如雨落,眼前忽地一阵天旋地转,锥心刺痛,竟是一黑,便跌倒在那大厅的绵厚红毯上去,那单薄的身体软软地跌落下去,却宛如脆弱的蝶翼般脆弱无声……
深夜,萧府内更是乱作一团,七夫人吞大量鸦片膏自杀,医官已经是束手无策,眼见七姨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面如死灰,还有一息尚存,萧北辰陪侍在侧,就听得门外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门已被推开,正是派去花汀洲的郭绍伦接了林杭景到来。
林杭景一见七姨形景,奔上前去扑通一声便跪在了七姨的床前,哽咽着喊了一声,“七姨”
。
这一声传来,便宛如回光返照一般,七姨散了的眼瞳竟凝了几分光亮,手指如钩般地伸过来,杭景忙伸手过去,七姨声音低微,道:“杭景,我可算……等到你来了……你……过来……听我说……”
林杭景垂着泪,忙附耳上去,就听得七姨哆嗦着用极其微小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那其实是个可怜孩子,自小慈母见背,严父苛责,身边根本就没个可亲近的人,我看着他长了这么大,他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但他待你是真心的好,杭景,我把他托付给你,你定要……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