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的时候，周老夫人病倒了。

听说是正在门外和张妈一起除草的时候晕倒的。

在医院检查的时候，他们都没怎么太过在意，还以为是低血糖高血压之类的病，所以当结果出来时，都慌了神。

食道癌，晚期。

周老夫人已经年愈八十多，像这种岁数的病人，医生一般会建议他们保守治疗，因为癌细胞已经扩散，病人身体也经不起几次手术。

这种时候，还是多享几天福，最为妥当。

林初叶刚买了点吃的过来，正遇上张妈端了热水盆出来换水，和她坐下聊了。

“当初您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她想起那次在老宅外看见张妈偷偷抹泪的情形，好像历历在目。

“是……老夫人夏天的时候就查出来了，那时候已经是晚期，治不好，所以就不让我告诉你们。”

她伺候老夫人一辈子了，说是主仆，其实更像是亲人，又超脱于亲人。

老人总是这样，担心他们这样，或是担心他们那样，觉得自己怎样都无所谓。

从小到大，周奶奶好像就是周奶奶，一直在她生命中扮演着奶奶的角色，会帮她教训欺负她的小叔叔，又因为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儿，什么好东西都要给她留着。

明明自己都三十多了，但每次一回老宅，饺子和水果一定是自己第一个先吃先尝，她没有奶奶，而周老夫人就是她的奶奶。

“周奶奶，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周老夫人看着她手里的便当，沟壑纵横的脸上弯起了许多褶皱，声音虚弱：“初初呀，你怎么又给我买这些东西，我吃不了都浪费了。”

这些天她进食越来越少，几乎吃半碗粥要吐一多半，只能靠营养液来维持正常的身体需求。

林初叶强笑着，鼻头微酸摇头：“等会星辰下学过来陪您一起吃，没什么浪费不浪费的。”

老人家最喜欢小孩，一听自己孙子待会要来，双眼中更是慈爱。

后来周瑾席一家来了，小家伙蹦蹦跳跳的来叫奶奶，一祖一孙和和美美的把那碗赤豆糊圆子给喝了。

蒋奕依共情太强，看不得这些，在外头抹了半天泪。

“瑾辰他……还是不愿意来吗？”

张妈小心翼翼问了一嘴。

林初叶敛眉：“会来的。”

老夫人住院两个星期了，周瑾辰一次都没有来过，即使每次都来接她，却一次都没有进来过。

听张妈说，他们俩人上次闹得不太愉快。

也是，周瑾辰和谁能闹的愉快？

下午，男人来门口接她了，林初叶打电话让他进来，对方却直接挂了。

她也不走，就坐在周老夫人身边待着，一待就待到了晚上，老夫人笑她：“初初，别跟他一样犯倔了，回去吧。”

“没事，我今晚和您睡。”

她笑笑反握住老人的手。

周老夫人叹了口气，眼里都是惋惜。

晚上送来的陪护餐是小米粥，喝完感觉跟什么都没吃似的，林初叶在旁边的超市里买了袋面包，正坐在外面啃的时候，周瑾辰来了。

他站在她的斜上方，拧着眉：“别吃这个了，带你去吃点别的。”

林初叶没抬头，又塞了口面包：“你要是进去看看奶奶，我兴许就听你的了。”

“初初……”

周瑾辰深吸口气：“听话，跟我回去。”

“奶奶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

今晚已经咳血了，这不是个好征兆。

男人没再开口，却也没动地方，脸色阴郁，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