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相敬如宾

京城，定远侯府。

陶伊站在凉亭之中，雪一片片落在身上，化开在肩头。

这场雪，似乎比往年任何时候都要大。

大街小巷挂满了大红灯笼，今日是守岁夜。

陶伊有些恍惚地听着远处街角热闹的喧嚣声，耳畔却回旋着昨日大夫说过的话——

“半月有余，已是强弩之末。”

掐指算来，她还有十四日。

一道低沉的嗓音自身后传来：“怎么在这里？”

身穿玄袍的云墨走了过来，同她并肩站在凉亭之中。

陶伊抬手接了片雪花，喃喃道：“下雪了。”

“天冷，你别冻着。”

听着他温柔却不带一丝男女之情的嗓音，陶伊心头涌上一抹惆怅。

她和云墨是世交之家，两人青梅竹马多年，六年前一纸婚书，结为夫妻。

他们，是家人，是友人，却唯独算不上爱人。

六年来，他们相敬如宾，从未吵过闹过，亦如君子之交。

云墨待人恭敬，谦谦有礼，万般都好。

唯一的缺点，大抵是……不爱她。

陶伊将心中酸涩收敛，半晌才回应道：“你也是。”

正在此时，云墨的随从金宝匆匆走来，在他耳旁低语了两句。

“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云墨对陶伊说道，与金宝一并离去。

陶伊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新年快乐。”

……

入夜，子时。

府外的喧嚣已渐渐的淡去，空旷偌大的定远侯府却依旧冷清。

桌上的晚膳热了又热，早已凉透。

陶伊看着屋檐上被厚雪覆盖的灯笼，神色苍白有些空洞。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房门被推开，云墨披着一身han意进了屋。

他看了看陶伊，又看了眼桌上的菜肴：“怎么还没睡？”

“想等你一同守岁。”

陶伊说着，走过去接下他褪下的披风，上面陌生的味道萦绕在她鼻翼边。

她当场愣住。

云墨向来是不喜胭脂粉气，她也习惯素净淡雅的打扮，从不用那些东西。

一时间，陶伊的心仿佛被扎下根刺，将嘴中未尽的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