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身上传来清浅的书墨香气，听到‘笨蛋’两个字，蓝晴一瞬间鼻头一酸，原本刻意压抑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流淌下来，她抓紧江凛的衣襟，闷声抽噎道，“殿下又知道了？”

“嗯。”

江凛毫不客气地肯定，轻抚着她的背，似在宽慰，缓缓道，“我知道的，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打从一开始，隔着幕帘隐隐绰绰看到蓝晴的那一刻，他就笃定了，这是个傻女孩。

嫁入东宫后，她尽力保持着和自己的距离，倔强又固执，体弱又喜欢逞强，听她说完从前的叙述，他更加笃定了。

因为出现了不可挽回的事情，所以她把所有的错误归咎到自身，纠结彷徨。

“既然是那个人自己最后的决定，你又为什么要为此付出代价。”

蓝晴听到江凛慢慢道，语调轻柔，拂过耳畔的那一刻，恍若沐浴在春季的暖风中，沙沙作响。

“错的不是你和他相遇，而是他最终的选择啊。”

蓝晴内心忽然震动了一下，像在漆黑的洞穴中久久行走，终于发现了出口那一丝光亮笼罩在眼前，霎时间，仿佛身处云巅之上，万里层云，净收眼底，视野开阔起来，她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

江凛拉长声音，在她面前缓缓蹲下，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仔细的凝视着哭得和泪人一样双眼通红的蓝晴，认真郑重道，“摆脱掉那些无谓的念头，好好活下去。”

“是他做错了吗？”

蓝晴木然地问。

也许她并不需要知道答案，只是下意识这样问了一句。

江凛摇摇头，眼眸黯了黯，“我无从判断这件事，只是有一点我很明白，拉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起去死，是卑劣的人的行径。”

听到他这一番评价，蓝晴怔了怔，旋即突然地笑出了声，在江凛面前，头一回无拘无束地灿烂地笑了起来，双眸弯弯，眼底闪烁着泪花，嘴角肆无忌惮地扬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凛不知道她怎么忽然笑了起来，但是自己不知不觉间也仿佛受到感染，嘴角渐渐露出一抹温柔的弧度。

如他所料，蓝晴笑起来，很好看。

一扫平日里的阴霾与怯弱，如百花盛开，清风袭来，酝酿出醉人的香气，诱惑至极。

并不是个无可救药的人。

江凛刚准备起身，蓝晴一下子伸手，如成亲那晚一样，率先抱住了他，贴在他耳边喃喃，温暖的气息传递到耳根，“谢谢你……殿下。”

尾音格外轻柔，仿佛在低声唤着心爱的情郎。

属于女子的脂粉香气扑鼻而来，江凛顺势抱住了她，心中泛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你能，叫一下我的名字吗？”

“嗯？”

“我名江凛，乍雪晴犹凛的凛。”

蓝晴僵住，沉默了片刻，才嗫嚅着开口，“嗯……江凛。”

女人的语调娇柔不造作，仿佛潺潺流淌的溪水，从耳边划过，溅落到心底。

江凛随之身子一震，他揽着蓝晴的腰，道，“幼时，父皇喜欢母后唤他的小字，我那时不懂，问父皇，父皇说，哪怕只是叫着他的名字，因为是喜欢的人在唤他，他也觉得很开心。”

蓝晴心脏咕咚咕咚跳动着。

“我现在，很开心呢。

你可以不要叫我殿下……再多叫我几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