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中夜，宫内各处点上了昏黄灯火，天色微凉，月光如水，映照台阶之上，一切静谧安宁。

守门的锦绣也不免劳累了一天，不小心地眯了眯眼，靠在门边上休息了半会。

谁知等她再度听到脚步声惊醒，太子殿下已经随着一批人来到了大门前，锦绣慌慌张张地想跑到屋子里叫醒蓝晴，却先一步被管事太监叫住了。

“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锦绣不得已头皮发麻地走过去，小声道，“姑娘她……还在休息。”

管事太监一愣，瞧了瞧身边没有情绪波动的太子殿下，小动作催促着锦绣，“快进去，催太子妃醒来。”

大婚当天睡过去算什么呀。

就在这时，江凛出声了，淡淡两字。

“无妨。”

锦绣听到，脚步停了下来，江凛刚赔了不少酒，玉色的脸颊上泛出浅浅的绯色，与暖色的灯火相映，清冽的酒气缠身，他双眸保持着澄澈的清醒，嗓音清亮，“你们且待在外面。”

“是。”

江凛缓缓推开大门，室内燃烧着大红雕漆凤凰蜡烛，斜斜的灯火烛光下，蓝晴侧卧在榻上，红纱覆面庞，身姿瘦弱，衣衫垂落，露出细长白净的脚踝，小脚上穿着金莲绣鞋，悬在床榻边缘。

江凛走到了床边，听到蓝晴急促的呼吸，他弯腰，瞥见她修长的脖颈上沁出的盈盈汗水，思虑片刻，他伸手，指尖捻起红盖头。

蓝晴紧皱着眉，白皙的脸裸露出来，脂粉衬得俏丽，鬓边额头全是冷汗。

江凛取来一边的帕子，一手扶住宽袍，一手小心翼翼替她擦拭着，蓝晴呼吸渐渐平稳，也从梦魇里走了出来，冷不丁发现身边有个人，她惊坐起，发髻上的步摇金钗铃铛作响。

“醒了？”

江凛侧着脸，眼底似荡漾着荧光，淡定地将手上的汗巾折好。

“……嗯。”

蓝晴背后冷汗未消，再度见到江凛更是让她有点难受，对她来说，前不久，两人才一起溺死在了水底。

她背靠在床栏上，捂着隐隐发疼的胸口，想要起身先行礼。

江凛却先一步看穿她的行动，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不必行礼了。”

“……谢殿下。”

江凛瞧着她低着头，昏暗的烛光下看不清表情，爽朗的笑声传来，他轻声道，“如此怕我，怎可好？”

“……”

蓝晴只是没想好要说什么，先战略性装怂是根本，索性埋头一句话也不说了。

“不过，有件事，我却想向你询问。”

江凛收敛了点笑意，收回搁在她肩上的手，严肃认真地开口，“我与你，是否曾经相识？”

江凛那日听到蓝晴的名字，心里隐隐有种异动，好像被某种莫名的情绪操控，是根植于心底的一根芽，悄无声息地滋长开来。

“本不想耽误你的婚事，不过，若是不以夫妻之名，我私自与你相会，也会损害了你的名声，所以才出此下策。”

江凛说得格外温柔，“我查过你此前并未有良人，亦收下了我赠予你的玉佩，余下此生，我会担负责任，好好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