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机

朱权在昏迷中缓缓醒来时，就见余清华略带忧伤的眼神，忆起朝露殿里生死未卜的若羽，一惊猛然坐起，抓紧余清华的手腕，紧张道：“她，她怎么样了？你不守着她，管我做甚？”

余清华苦笑道：“她目前还好，只是小产血亏，身子虚不受补，我使尽浑身解数，只能帮她拖延个半月而已。”

朱权匆匆起身，大声叫道：“来人，给爷更衣，爷要进宫。”

余清华轻扶朱权的肩头阻拦道：“王爷，不可！

现在她身边御医云集，皇上也把奏折搬到朝露殿去处理了，她就是怕王爷鲁莽，才让我来守着王爷，也是担心王爷身体的缘故。

。”

朱权默默摇首，接过仆人递来的簇新袍子，穿戴起来。

余清华见他如此固执，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喃喃道：“若羽身边朱能现在陪着，连飘听说若羽不好，已经连夜从北平往金陵赶了。

所以，她身边现在不缺人照顾的，倒是王爷自己身体也要留心，咳血成习惯，那于身体损伤很大的，还是在床上好生将息吧。”

朱权扭头闷闷地说了句：“她时日无多了，我必须见她，陪

着她，我有很多话和她说。”

余清华见拦不住，长叹一声，郁郁道：“王爷，实不相瞒，她不会见你的。”

朱权诧异停下，怔怔瞪着余清华，后者一脸沉静和诚挚，坦白道：“她要你活着，好好活着，而不是去深宫遭皇上的忌恨，撩拨帝王的底线。”

见朱权柔和下来的神色，余清华忧伤道：“她担心她不在了，没人救得了你。”

朱权恍惚了下，骤然却像是轻松了许多，粲然一笑，洒脱地一挥手，坚定道：“进宫。”

朝露殿内，人流川流不息，却奇异般的鸦雀无声，卷帘内，若羽蹙眉合目，容颜苍白，浅浅的呼吸快慢不稳，朱能双眼红红的守在一旁，小怜低头悄悄擦着坠落的泪水，不敢上前。

朱棣在帘外一张黄花梨的大案上阴沉着脸在批阅着奏折，贴身太监颤巍巍捧一碗茶，大气也不敢出。

侍卫唐英悄然进殿，压低声音向朱棣报告：“禀皇上，传国玉玺已经带回，那两人该如何处置？请皇上定夺。”

朱棣伸手抚额，脸露疲态，回首瞟了眼帘内，沉吟片刻，轻轻说：“他们不是本来要出海的吗？现在派人即刻送那两人出

海，朕以后不想再看见他们。”

“是！”

唐英恭敬施礼正欲退下。

“慢！

唐侍卫，麻烦你把这件狐皮斗篷叫给他，让他不用记挂，说我吉人自有天相。

安心出海吧，记得一年后有书信来。”

卷帘内的若羽断断续续说完这话，已经喘息不已。

朱棣眉头一皱，见她弱不胜衣的病容，无奈道：“你能不操心么？”

若羽回以笑容抱歉之。

转头对朱能说：“小五子，你去替姐姐送行吧，他们上船了，你再回来。”

朱能喏喏应着，随唐英去了。

朱棣深深凝视着她，似乎满腹心机全被她窥破了，长叹息声，不再言语。

若羽只当未觉，朝小怜淡淡道：“飘几时可到京城？可带着我的无惊干儿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