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雪每次说话都会语出惊人，所以费雨在扶迹的下落和对方给扶迹的称呼里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认真解释了一句:“我和他不是这种关系。”

费雨的反驳江以雪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反正她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费雨一眼，然后又看了看费雨还没挂断的手机通话界面，似乎是觉得威胁感太足了，于是她只能问:“不然挂了电话再说？我不太喜欢被人威胁的感觉。”

费雨思考了一下，然后点头同意，嘱咐余向明不要动手之后，他才把电话挂断。

“你为什么那么害怕他死？”

费雨问的是那个里斯市长。

虽然费雨知道如果里斯市长死了之后，整个城市必定会因为失衡而产生混乱，最后走向毁灭，然后开启下一次的副本。

他一开始也没想过里斯市长的命真的能换来江以雪的妥协，是在对话当中捕捉到了对方一次又一次的退步，费雨才确定了里斯市长对这个任务对象的重要性。

费雨不提还好，费雨主动提，江以雪反而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拜你所赐，如果他死了，这个副本也完了。”

费雨不理解:“为什么？”

“扶迹那家伙没和你说过吗？你的频率会干扰系统运行，所以在你进入《欺诈之城》以后，整个副本就已经开始脱离系统管辖，后来经过了系统和工作人员的共同商讨，他们决定对你采取措施，但是系统已经抽到没有办法清除你的生命值了，所以他们对工作人员下达了清除命令，让扶迹来对你进行人工清除。”

这是之前江以雪隔着电脑屏幕和费雨谈条件的时候透露过的。

“在他完成任务将你清除以后，副本通道将会永远关闭，副本轮回不会再次开启，那就意味着如果里斯城在你们通关的过程中毁灭，就不会有下一次机会了。”

江以雪说到这里也忍不住咬了咬牙，她作为里斯城的中心npc，如果副本毁灭，她也肯定活不了。

里斯市长是城市规则的制订者，也是唯一能够扭转现状的人，如果城市法被推翻，犯罪率一定会随着谎言的增加而上升，到时候没有人能够控制住事态，整个副本都会毁于一旦。

这也是她为什么那么焦虑的原因。

但是费雨刚进副本，他就开始精准踩雷。

举办欺诈大赛，引导市民犯罪，扒出里斯市长的黑料还对其进行威胁，最后再让愤怒的市民把市长围到在了跨海大桥上——而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逼自己出来说个谎，完成任务，得到想要的线索。

如果费雨是副本boss，那么由他看守的那个副本的生存率一定不会太高，江以雪默默地想。

“但是扶迹没有杀我。”

费雨听完江以雪的话，也没说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了扶迹在街上被枪射中的那一天，对方刻意引导自己，让自己出手杀了他的事情。

“杀你就算了，他宁愿自己去死也不会动你一下的，这点我还是可以保证的。”

江以雪想起扶迹，语气也不爽了起来。

费雨顿了顿。

他面前站着的是整个副本的全知者，只要是他想要的真相，对方都可以给他。

但是越接近真相，他反而有点不知所措的茫然，所有的疑团都从他的脑海中滚过，人体实验、白大褂、档案编号、还有扶迹的调查庭……这些杂乱无章的东西一件接一件地朝他涌来，都如同困在地下的囚鸟准备冲破牢笼。

他把这些东西都压了下去，在江以雪狐疑的目光中，他声音显得单薄而冷淡:“扶迹……是不是我的研究员？”

这是困扰了他太久的谜题，他们共用着同一个图案，生理上也互相选择，但是扶迹说他不记得自己，说自己没有拿人体做过实验，但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加上江以雪刚才说的那些话，他又忍不住怀疑。

“是。”

江以雪想都没想就肯定了。

江以雪忍不住盯着费雨多看了几眼，他原本以为费雨情绪会很激烈，然而费雨在知道真相以后，反而收敛了表情，表情变的更平静了。

“你们之前认识。”

这次费雨说的是陈述句。

他的每一句话都很冷淡，声音也没什么起伏，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带上了一种说不出口的脱离感，江以雪说不出费雨给自己带来的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她点点头:“对，我们之前是同事，我们都是那场实验的研究员，只不过你的研究员更厉害一点，他是这场实验的发起人。”

费雨浅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异样的不适，他想起扶迹之前说过的话，立马发现了矛盾在哪里:“他说他没有做过人体实验。”

江以雪笑了笑，她长相带着御气，说话也喜欢直来直去，所以嘲讽起人来的时候也很直白:“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当然可以说没做过，不过不记得也好，免得又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