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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侯的命根儿这辈子都没法治好了,这是大殷皇都里,无论朝臣权贵,还是贩夫走卒们私底下都很清楚的事情。
“我把那王八蛋的东西割下来,刚好叫条路过的野犬给叼到闹市里头了,偏生他家那些蠢货大呼小叫地追那野犬追了一路,嚷得所有人都知道姓蔡的叫我给阉了。”
殷凤音难得有闲暇,便入宫来看望孩子,正好殷盛乐这里也听说了蔡光达大张旗鼓地办花宴的事情,心下好奇,便向自家姐姐打听起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来。
殷凤音对自己这段失败的婚姻并没有什么芥蒂,一开口只说自己从小长在军中,没见过那些个世家子风雅温柔的模样,才一下子被蔡光达给迷住了眼,稀里糊涂地下嫁,又说起自己是如何发现了蔡光达置外室,便打上门去,将姓蔡的断子绝孙。
“小七,对付这种人,一定要朝他最在意的地方打,才能叫他感觉到痛。”
殷凤音眉目间浮起来一层戾色,她下意识地将自己失去的第一个孩子在叙说时掩藏了,不愿意提起,“他当时口口声声都说是得有个男孩儿,才好光耀他的门楣,继承我的爵位,给他姓蔡的清明节里上香火,呵,若不是那时父皇还没彻底把世家打服,我就直接叫那日变成他的忌日了!”
“还想要孩子,还想要香火?做他的白日梦去吧!”
殷凤音越说越气,从孟启手上接过凉茶一通豪饮。
“姐姐莫气了,为这种人气坏身子不值得。”
殷盛乐有些心虚地宽慰道,一开始是他好奇,才向殷凤音询问的,若是因着这个将自家姐姐气出个好歹来,那岂不罪过?
“朕听说蔡家过继的那个人的父亲,原本只是一个地方上的小官,去年才被调到皇都来,如今在礼部做员外郎?”
殷盛乐问身后的陈平,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陈平还很有眼色地补充:“蔡员外郎过继给蔡侯的那个儿子,今年十六,身上已经有了举人的功名,此次如今,也是奔着恩科来的,女儿就更小些,才十四,听说生得很好,如今正寻说亲事呢。”
“肯把唯一的儿子过继给那废物,想来他自个儿也是个爱钻营又没脑子的,难怪这么大年纪也才坐到员外郎的位置。”
殷凤音双颊飞着一抹红,手里的团扇被她摇的飞快。
这姐弟俩在对着外人阴阳怪气的时候,一贯是什么尖酸什么刻薄就说什么的。
殷盛乐附和着殷凤音骂了蔡家人几句,又问道:“姐姐,要不,朕下旨将蔡员外郎给贬到外头去,将他那对子女也跟着驱逐出皇都?”
无论是科举,还是寻个高门的亲事,都别想了。
至于蔡光达的“香火”
殷盛乐表示,既然他最怕断子绝孙,那还是叫他断子绝孙好了。
“太麻烦了。”
殷凤音摇摇头拒绝,“皇都内外谁人不知,姓蔡的得罪的是我?他原本缩起来过日子,不到我面前晃悠也就罢了,现如今也不知从哪儿寻了底气,这般张扬地过继嗣子,办花宴,我觉得这里头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殷盛乐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往孟启身上飘过去。
孟启注意到他的目光,病态苍白的脸孔缓缓转过去,微微颔首:“我们的人并没有与蔡家接触过,应该是那些依旧藏在暗处里的家伙。”
“或许他只是单纯犯傻罢了,阿启,小七,你们想想,一个在自己女儿夭折后百天都还没过,就能领着自己怀孕五个月的外室上门的东西,能有什么脑子?”
殷凤音不断地磨牙。
殷盛乐觉得自家姐姐都能用眼神吃人了,他看着落在桌面上,沈徽送来的花宴请柬,指尖点上烫金的字迹:“但凡只要有一丝的可能性,就都不能排除是他们在背后作妖。”
自打他登基以后,大事倒也没发生过什么,可类似蔡光达这样堵心的小事一件接着一件,来得极有规律,就像是有一只手藏在幕后,将所有糟心的事情有计划地推到殷盛乐面前一样。
“确实不能轻放。”
殷凤音眼神变得凝重起来,她叹息一声,问弟弟,“小七,你这段时间心里感觉怎么样?”
商皇后在怀着他的时候中了毒。
后宫的妃子,宫外的世家,潜藏在这二者之间的前朝欲孽,他们或是想叫商皇后落胎流产,或是干脆想要了她的命,杂七杂八的各种毒素混合在一起,却恰到好处地形成了一种十分微妙的平衡。
商皇后不但没有死去,反而还平平安安地生下了殷盛乐,而令她与太上皇始料未及的是,那些本以为早就没了威胁的毒素,竟然会全部沉积在那个刚刚出生的小婴儿体内,致使他们的幼子从小就暴躁易怒,阴晴不定。
殷盛乐捏捏自己的眉心,自他穿越过来,也常常受到毒血的鼓动,但他好歹是个有一定的情绪控制里的成年人,因此比起原身,脾气好了不止是一点半点,起码这十多年的时间里,还没怎么闹出过无辜人因自己而丧命的事情。
而且,他还有沈徽。
也许是因为这世界真的有所谓的男主光环吧,只要殷盛乐与沈徽待在一起,他就能很有效地控制住自己心底的暴虐情绪。
“还好,就是事情太多了,难免有些焦躁。”
殷盛乐淡淡答道。
当初给商皇后下毒的那些人,能查出来的都已经去了黄泉地府,而他们都知道,里头还有几个人伸过手,却始终都把自己隐藏得很好,太上皇与商皇后一直都没放弃追查,而现在他们把追查真凶的主力都统统交到了殷盛乐手上。
“若是阿徽能陪着我的话,感觉会好些,可惜他脸皮太薄了,我一直说大家聚在一起吃个家宴什么的,但提一次他就把自己藏得深些,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欺负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