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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灰的布帘被人掀开了。
沈徽一手挑开帘子,一手提着自己的衣裳,半个身子歪出来,清秀的长眉微微往上抬着:“乐弟?”
“真的是你啊!”
殷盛乐不顾自己衣裳才脱了一半,也顾不得一个隔间站不站得下两个大男人,他哧溜就挤到了沈徽身前,“阿徽怎么也在这里。”
他们已经好几个月没能见面了。
仔细算算,都快大半年了。
这大半年的时间里,两人只能通过信件交流,这冷不丁地见到活人,殷盛乐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打开了一样地通体舒畅:“看起来我们俩是天定的缘分,无论隔得多远,只要我一想起你,咱们就会相遇了。”
沈徽十分罕见地有些发愣。
离别的这段光阴里,那个曾经软乎乎卧在自己怀中安睡的小殿下又大变了模样。
原本那个矜贵稚气的少年皇子正在慢慢地消失,他的眉眼愈发地俊朗鲜明,好似隐在重重云霾后面的峻峭峰崖初露峥嵘。
他长高了许多。
沈徽知道自家小殿下的个子不可能太矮,但现在才不过分离了半年而已,这少年人的身高就已经毫不客气地又往上蹿出了一大截。
现在。
自己得微微抬起头,才能看见他那双漆黑的眼睛了。
殷盛乐的个子比沈徽高出来小半个脑袋。
褪去皮甲,里头是一件贴身的玄色衣裳,并不算很厚,前襟交错着,在锁骨处微微敞开,露出殷盛乐浅浅蜜色的胸膛,还有一截戴得旧了的红绳,底下拴着的东西被他藏在了衣服里,贴身保管。
沈徽认出那是自己的玉佩。
“我过来,是为了给教坊司管控的酒楼送些瓷器。”
沈徽在盯着殷盛乐的脸呆滞了片刻后,垂下头说道,“顺便卖一些给此地的胡商。”
他压低声音:“作为县令,悄悄从瓷窑捞点好处并不困难。”
狭小的空间里,殷盛乐只觉得这话像是耳边的蜜语,从浴池那边飘来的水汽湿漉漉的,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很方便彼此的呼吸纠缠在一处,分不出你我来。
黏糊糊。
沈徽身上的衣裳都已经脱了下来,被他一边说话,一边小心地叠好了,放在矮凳上。
殷盛乐就看着他慢悠悠的动作,满眼都是沈徽乌黑的长发散落在雪白肌肤上重叠的阴影,他感觉空气愈发地湿黏起来,没头没脑地脱口而出:“你身上怎么还这么白?”
他脱掉一直袖子,露出半个臂膀,将手臂伸到沈徽身前与他比较了一下,不单是颜色差别明显,沈徽的胳膊上并没有因为这半年来的辛苦而历练出多少肌肉,反而看上去还瘦了一圈;再看看殷盛乐,蜜色的臂膀上肌肉线条流畅优美,并不叫人觉得臃肿可怖,一寸一毫的排列都是恰到好处,而他的每一个动作里都蕴满了力量。
沈徽看见被红绳拴住的玉佩因为殷盛乐侧身的动作从他的衣服里滑落出来,挂在空中晃晃荡荡的,最后贴在了殷盛乐的胸口。
这是一枚质地极好的白玉玉佩,两个简单的圆环,最中间是一枚平安扣。
这是他母亲遗留下来为数不多的东西了。
被他贴身携带了许多年,若非是殷盛乐写信来亲口讨要自己的贴身物件,那这枚玉只怕还依旧挂在沈徽的腰间。
他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在收到那条狼牙项链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将这枚对自己来说意义非凡的物件送回去。
并非是母亲的遗物已经变得不再重要,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