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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还在做题,脑子里没空想那么多,便也没顾得上初见的礼貌,就看对方小心翼翼凑过来,紧着嗓子跟他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温言书……”
衡宁正刷题刷得上头,忍着被打断的痛苦伸手推了推眼镜:“嗯。”
低下头把断了线的思路重新串起来,才不咸不淡地自我介绍道:“衡宁。”
那孩子瞬间受到打击一般不敢吱声了。
衡宁不用看也知道,这家伙选择坐在这个位置,百分之八十是被老师或者家长强迫的。
第一节课,这家伙就开始上课开小差。
他完全是在无意识的前提下就开始目光涣散了,拿着笔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等收回神来发现半节课过去,整个人就开始极度懊悔和痛苦,一会儿就急得满头是汗。
这书念得也太遭罪了,衡宁看得出他有好好学习的心思,可他偏偏自控力极差,这个自我博弈的过程便成了极致的痛苦与折磨。
那时候,衡宁并不想管他的闲事,毕竟他自己的时间都争分夺秒的,便也没管这个成天把自己泡在焦虑里唉声叹气的小同志。
撇开叫温言书不要打扰自己学习之类的话,衡宁第一次主动跟他搭话是在开学后的第三天。
那时候摸底考试的成绩发下来刚不久,自己拿了第一,温言书也考得不错,出乎衡宁意料地拿了全班第五。
那家伙短暂开心了一会儿,没想到还没等放学,就又开始焦虑起来。
上课的时候,衡宁总听他“咔哒咔哒”
摁着自动笔,老师订正卷子也显然没听进去,下课之后,他反复翻看着自己桌面上那几张考试卷,居然眼睛一红,悄悄抹起眼泪来。
衡宁有些莫名其妙,寻思这家伙莫不是想要考第一,结果就听他捂着脸自言自语地哭道:“我怎么考这么好……这可怎么办呀?”
衡宁的第一反应是气笑了,他以为这人是在装模作样地炫耀,但那股子扑面而来的悲伤又确实不是假的,便出于好奇问道:“你哭什么?”
温言书大约是把衡宁当成木头了,突然被搭话吓得直接噎回去,三两下把眼泪擦干,这才痛苦地道:“我这次考了第五,我妈就会让我下次拿前三……我这次是超常发挥,下次连前十都不一定行啊……”
那时候周遭大多的学生,都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学习,温言书显然就是为了应付家长而拼命的典范。
衡宁觉得他有些夸张过头了,只拍拍他让他别那么有压力,便就继续钻进课本里了。
那段时间,他的右手边依旧是每日被唉声叹气包裹着,但衡宁抗干扰能力强,哪怕温言书把他的肺叹出两个窟窿,也不会影响到他半分。
那时他的心思也很单纯——三年高中生活,他就要实实在在学满这三年年,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碍他的步伐。
直到后来有一天周清,一边的温言书拿起笔没多久,就“哐当”
一下整个人栽倒在地面上。
一桌之隔的衡宁在原地震撼了十几秒,这才在监考老师的授意下把人背去了医务室。
夏末还一片燥热的天气里,这人手脚冰凉得像是个死人,脸色也白得跟张纸似的毫无血色,阵仗看起来吓人得很。
虽然他对这个刚认识还没熟悉起来的同桌没什么感情,但恰巧,衡宁的爸爸那时候也正病着,动不动就在家里轰然倒地了,他便对这样的场景充满了恐惧。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慌得不行,直到校医给他注射了一针葡萄糖,那个看起来都快死掉的人,突然就慢慢回过神来——
就是普通的低血糖,早饭没吃,加上心理压力过大,直接绷不住栽倒了。
“你有点儿营养不良啊。”
那时候医生掐着他细细的手腕儿,比划道,“太瘦了,是不是平时都不吃早饭的呀?”
衡宁这才看过去,那人像犯了错误似的躲在被子里,怯怯地不敢接话,似乎生怕被人批评了一般。
虽然确认没事后,衡宁便几乎回去考试了,还照旧拿了个全班第一,但这一遭属实把他吓得不轻。
下课之后等那人回来一盘问,就见听他支支吾吾解释道:“我在攒钱……我想买个p3……”
衡宁便又给他气笑了——不吃早餐,每天省个几块钱,就为了买个影响学习的东西,那时候衡宁觉得,这人简直已经傻到不可理喻的地步了。
但他真的怕温言书又晕了,衡宁可不想再利用考试时间送他去医务室,就每天抠出自己一半的早餐钱,给他买豆浆和豆沙包。
这是学校附近最便宜的早餐,是衡宁唯一支付得起的,糖分含量也充足,他便没想着要变个花样,每天就拿着一模一样的东西打发他,强迫他必须吃掉。
但他依旧不能理解拼命攒钱买p3的行为——似乎拿不到这东西,他就要死了一般。
那时候,衡宁隐约能感觉到温言书这人的精神状态有些恍惚,总是绷得很紧,脆弱得像是随时随地都要断掉一般,时常焦虑不安,几乎看不到他面上露出轻松快乐的表情。
而且他似乎什么都怕——老师拍讲台的声音能吓到他、同学打闹的动静也让他紧张,就连自己有时候下意识清清嗓子的声音,都有可能让他一激灵。
衡宁隐约知道原因,似乎是温言书的妈妈对他要求太严格了,强势的性格也造就了温言书的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