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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全福注意力已经无法在椒房殿上,见到帝王突然倒下,连忙守住崇德帝,着人唤太医进宫,他又不敢叫宫人停下扑火,至少抢救一点就救一点。
那边的宫人还是提着一桶桶水灭火,试图闯进救人的宫人被大火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巍峨壮阔的宫殿,一点点被大火吞噬殆尽,横梁不断从房顶落下,砸到地面发出震耳的声响。
这一晚的皇宫注定无人能眠。
一场大火将这幽幽深宫里,有人悲喜有人愁的场景照得淋漓尽致,也足以看透人心。
大概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杜浮亭已经趁着混乱从暗道离宫,这处暗道通向的是宫里幽僻冷宫,谢玉护着杜浮亭轻车熟路,这倒是让杜浮亭想起,为何他总能潜入她寝宫。
走得急了杜浮亭忍不住咳嗽几声,方才在滚滚浓烟下,呛到肺里难受得紧,到现在是真的忍不住了。
谢玉怕耽搁时间,索性抱着杜浮亭,暗暗运起轻功,将她安稳送送出皇宫,“我还得处理后续的事,未央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杜浮亭知道他说的后续事,不是那隐蔽的暗道,那处暗道巧妙绝伦,恐怕只要将门关上,房屋倒塌都不会将暗道露出,要不然谢玉也不会提出,让她以葬身火海的法子死遁,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设计暗道的人。
大概后续的事是与崇德帝有关,毕竟谢玉是帝王心腹,这时候应该陪在帝王身边才是。
她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坐上马车,往宫外而去。
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椒房殿,无数的侍卫与宫人连夜灭火,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围绕在昏睡的帝王身边,皇宫彻底乱成一团,根本不会注意到杜浮亭的离宫。
嘉羡大长公主听闻皇宫大火,帝王忽然昏厥不醒,自觉她的机会来了,准备入宫控制局面,只是最后情况并未如她所料。
先帝的一母同胞的兄长恭敦老亲王于她先一步进宫,恭敦老亲王同样也是嘉羡大长公主的老大哥,年长先帝与她二十岁,这位恭敦老亲王自先帝登基,就当了闲散王爷,整日逍遥乐哉,直到先帝病逝他才回到京城。
恭敦老亲王如今手里虽然没有实权,但谁都不敢不给他面子,他那是在顺康朝先帝还是皇子时期,他们那批皇子当中出类拔萃、惊艳绝伦者,先帝当年能顺利登基是他亲手废了其他皇子,只不过最终他也为顺康帝所厌。
有恭敦老亲王出面坐镇,混乱局面瞬间被镇住。
崔太医正给崇德帝把脉开药,帝王脚上的伤口需要立马处理,这伤是帝王赤着脚踩在地上,走路时又太过仓促造成的,脚底里扎了泥沙,如今处理起来好生费劲,也是帝王昏睡没有知觉,要不然更加难以处理。
崔老太医眼神不大好,这种事只能交给医徒负责,年轻的医徒面容紧皱,生怕弄疼帝王小心地处理着伤。
只不过等处理完一切,帝王迟迟没有苏醒的迹象,苏全福等乾清宫的人不免焦灼得来回走动,坐镇的恭敦老亲王却端着茶盏坐在太师椅上品茶。
宫里的茶叶果真就是比他亲王府的茶要好啊,他招手把张玉芝喊到跟前,“包些茶叶给本王府里送去。”
这位恭敦亲王年轻的时候,在众位皇子当中是傲然而立,享受过不少好东西,后来先帝登基,这位开始云游散心,可是先帝的赏赐依旧不少,再到帝王这里,这位是帝王嫡亲嫡亲的伯伯,进贡的好东西少不了恭敦亲王府,怎么就馋这点茶叶?
张玉芝瞥了眼恭敦老亲王的茶盏,忙又看了眼恭敦老亲王的神色,恭敦老亲王已经头发斑白,额头上是皱纹的痕迹,面容端是犹如菩萨般和善。
可见到张玉芝看他,他将茶盏盖上,就道:“这点子茶叶都舍不得?”
依然是不见怒色的语气,可铺面而来的威仪,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不是舍不得这点茶叶子,如果是别的茶叶好说,可是,“这是贵妃娘娘亲手炮制的茶叶。”
不知道是哪个小太监上茶,上了这种茶叶,拢共茶叶就剩二三两,如今贵妃已经亡故,又不可能再有新的:“您要是拿去怕是不合适。”
剩下的这些肯定是都留给帝王的,甭管崇德帝喜不喜欢喝,在不在意这些,至少眼下他是为了贵妃昏迷不醒,有关杜贵妃的东西如今所剩无几,没人敢擅自做主。
“小气。”
恭敦老亲王别过头,可到底是没再说要茶叶的事。
在心里嘀咕:他这侄儿看似薄情,到还是用情蛮深的,人都已经死了还急得吐血,他也就不跟他争这点茶叶了。
这么一想,恭敦老亲王觉着自己还挺通情达理的。
直到第二日上午崇德帝苏醒,恭敦老亲王才起身,一把年纪的老骨头,一坐就是整宿,宫身子没忍住晃了晃。
他走到崇德帝面前,崇德帝正好看到头发花白的恭敦老亲王,刚要开口谢他,恭敦老亲王先一步开口,语气特别不好地一句话噎着崇德帝:“别要死要活,萧家出情种可是没有哪个帝王殉情的。”
就是当年萧衍活得再痛不欲生,也没想过去死,既然当初选择这条路,就应该知道自己要面临的责任与义务,不是说放下就放下。
恭敦老亲王说完,也不管这话是不是会得罪皇帝,背着手就出了乾清宫,挥退了守在乾清宫的御林军,其他的事他没有管,就是嘉羡大长公主被他挡在宫门外,一晚上气得直跳脚,要找他算账,他也权当自己不知道。
“杜浮亭呢?”
崇德帝开口就是沙哑的声音,眼睛赤红着布满血丝,他强撑着坐起身,顾不上自己身体上的虚弱,开口就问杜浮亭。
似乎很平常的一句话,崇德帝的情绪都掩盖在他的皮囊下,不被任何人所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