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

卫伊依旧认真地翻阅着奏折，很是随意地回了声，但实际上她的心已然提起。

蔡进面露苦色地回道：“陛下，三日前，崔大人收到了崔老夫人的来信，责令他立即辞官归乡，否则就断绝与他的母子关系，然后自辞于世。”

“总该有个由头吧？”

卫伊眉头紧皱，问道。

“请陛下先恕臣，恕崔大人，崔老夫人不敬治罪。”

蔡进叩礼道。

听到这，卫伊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纤长的手指徒然用力，将手中的奏折捏出了深深的皱痕，但她依然装作不以为意地回道：“说吧，孤还没到因言治罪的地步。”

蔡进吐了口气，回话道：“陛下，崔老夫人年龄大了，思维混沌，信了民间那些对陛下不利的谣言。”

“哼！”

卫伊冷哼一声，重重地将手中的奏折合上，而后追问蔡进道：“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蔡大人家里也来了信吧？”

蔡进苦涩一笑，点了点头道：“陛下，臣家在涿郡，那里靠北，与云州相隔不足二十里，在车骑将军收复燕云之前，涿郡每年都会被东荻人烧杀抢掠，苦不堪言，而这中情况足足持续了一百多年，直到车骑将军北击三蛮，收复燕云。”

“故而，在涿郡，或者说在整个幽云以及幽云二州的边线，车骑将军就是天，车骑将军的军令甚至大于王命。”

“不瞒陛下，月前臣就收到了家叔的来信，臣已经被宗族除名了。

而在四天前，臣甚至还收到了族亲们的绝亲书和一封威胁信，言臣若是继续追附陛下，他们就要清理门户了。”

卫伊的手掌几乎快要被攥出血来了，她寒声道：“涿郡可不是幽云二州，他们不怕死吗？”

蔡进知道卫伊这是气极了，连忙劝慰道：“陛下莫忧，臣父母早逝，当年若非族亲欺压，也不会遇到陛下，故而，他们的断绝关系以及威胁对臣无用。”

“哼，你将那些人的名字记下来，孤让他们看看，这卫国到底是谁做主！”

卫伊冷冷地说道。

“陛下不可，北地之人性格凶蛮，本就不太认可陛下，若是再生杀戮，恐会生起叛乱。”

蔡进连忙劝阻道，他虽然和亲族不睦，但人立一世，岂能真绝了宗族。

前庭一阵沉默之后，卫伊的情绪缓和了一些，她不甘地叹道：“孤少时苦习文武，寒冬夏暑，从不停歇。

开府后，参政为民，从军杀敌，亦不曾停歇。

而登位之后更是兢兢业业，从无享乐。”

“蔡卿，孤不解，孤哪一点不胜他卫桐十倍，可这天下万民，却都像是被蒙了眼一般，心中只认可卫桐而不认可孤。

蔡卿，你说这是为何？”

这个问题卫伊每天都会想，但却一直没有头绪。

她很困惑，百姓们为什么会觉得整日读书空谈，不做实事的卫桐会是贤明之主，而她自己劳心劳力，全意为民，却成了昏庸之主。

“近来臣有所悟，但不知然否。”

蔡进出声道。

“讲！”

卫伊看着蔡进，又道：“起来说吧。”

“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