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亮，虞姒裹着一件不合身的南卫军装，涂脏了脸，被顾辰卫偷偷带到宫门口。

宫门之上悬挂着一排头颅，看得虞姒心惊胆战，直到在其中看到离王的脸。

虽然沾满了干涸的血渍，她仍然一眼认出了自己的父亲，心里最后一丝希望破灭，蹲在地上捂着脸痛哭起来。

“哎，你别在这儿哭啊，不是答应过我的吗？要是被宋师得发现我偷带你出来，我得吃不了兜着走……”

顾辰卫紧张兮兮地四面观望，生怕被人发现虞姒在这儿。

见她站在宫门下不愿走，顾辰卫无奈，只得强行将她一把扛起，趁没有别的军官过来，迅速跑回她住的地方。

人往屋里一扔，顾辰卫怕她寻短见，马上派人去把陶夫人给接过来，劝劝她女儿。

虞姒是顾辰卫抓回来的，为了多看她几眼，他主动向宋师得请缨看管她，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他自然逃不了干系，因此一刻也不敢放松。

但人家母女团聚，顾辰卫知道她们有话说，不便在旁看着，自觉地出去，和士兵一起守在门口。

“姒儿。”

虞姒失神地倚在床边，陶夫人两眼含泪，站在门口看着她。

听到母亲的声音，虞姒转过脸来，双眼红通通的，陶夫人鼻子一酸，紧走几步来到她面前。

两人分别才一天一夜，再见时发现对方都憔悴了不少，陶夫人心疼得把女儿揽在怀中。

虞姒闭上眼睛，梦呓一般地问：“母亲，父王没有离开王宫，您知道的对不对？为什么瞒着我呢？要不是我们被南卫军抓回来，您什么时候才会告诉我真相？”

陶夫人早已知道离王死讯，王后已经跟随离王殉了国，按说她也该殉了去。

然而虞姒才十五岁，作为一个母亲怎么忍心留孩子一人在世上孤苦伶仃？千难万难，只要有机会活下去，她便会陪着女儿，何况她们母女平安无事，也是虞蓝昭死前的心愿。

“这也是你父王的意思。”

陶夫人爱抚着她的脸，“你父王不肯苟且偷生，抱着必死之志留下，可他把其他人送走，就是希望大家能活下来，流传虞氏薪火。

若是被你知道了，你还能心甘情愿地走吗？姒儿，我们的命是你父王换来的，哪怕是为了告慰他的在天之灵，你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我们的离国，总有一天会重新回来的。”

虞姒流着泪点头：“是，我知道父王已经派二哥去开拓新的国土，我们一定会等到那一天，把缙人和南卫赶出我们的离国。”

顾辰卫在外面偷听到她们还做着离国复国的美梦，不由可怜起这对母女来，她们很快就要被送到南卫，哪还有机会回到故土？不过从她们的谈话中得知虞姒没有寻死的意思，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三日后南卫军拔营归国，最后一批战利品也要随军运回南卫王都罗邑，虞姒等离国贵女也在此列。

装各种财物珍宝的马车足有上百辆，俘虏则只能步行。

这些娇贵的王室官宦女眷怎禁得起北风凛冽和长途跋涉，不过两三天，便病的病倒的倒，没几个能好生站着了。

俘虏营里条件极差，吃的是分量极少的干粮，饮的是冰冷的生水，随行军医也就那么一个，折腾没几天，接连有七八个人病死。

对一众贵妇人和千金小姐来说，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个。

宋师得出发时虽然三令五申不许动女俘虏，奈何她们生得比那些营妓更加白嫩美貌，总有许多如狼似虎的目光紧盯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