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从凯厄斯生前说起吧？如何？”

思来想去，黛安娜还是最在乎这个问题。

在她真的确定自己的答案之前，她想透彻地了解那个折磨了凯厄斯一辈子的誓言，她可以不在乎对方的过去，前提是她必须全部知道。

但是她不能问凯厄斯，她不觉得男人在这方面会完全坦诚，因为他们是当事人，当事人永远也看不清问题的本质，而这个时候周围的人往往有清楚的答案。

尤其德米特里是跟随三元老时间最久的守卫，他更接近最初时期的凯厄斯。

德米特里却说：“可能要让您失望了，我并不认识人类时期的凯厄斯。”

“这是当然。”

黛安娜放下咖啡杯，她的目光逐渐被一股沉着的气势笼罩：“我不需要听证人的证词，我只想听故事，告诉我德米特里，你知道那个被杀死的女祭司吗？”

凯厄斯嘱咐过，有些事暂时不能让黛安娜知道，而黛安娜问的问题恰好就在这个“有些事”

的范围内，她还真是会挑问题。

“略有耳闻。”

德米特里坐直身子，开始选择性地讲述：“爱葛妮丝是当时国家最有权威的祭司，传说她可以与死神对话以收走敌人的性命，所以她会随行出征。”

“随行凯厄斯吗？”

黛安娜警觉。

察觉到黛安娜的不满，德米特里轻笑：“没错，所以当时国王会把百战百胜的凯厄斯的军功归在祭司身上，这样就可以削减他的威望以稳定政权，不过你可以放心一点。”

“什么？”

“祭司是一种神性的象征，她不能被凡人轻易看见，凯厄斯根本不认识爱葛妮丝，于凯厄斯而言，爱葛妮丝只是一个被轻纱长裙笼罩的神像而已。”

黛安娜送了一口气，同时她也发现了德米特里那副八卦的表情，于是她不自然地拨弄了下头发，尝试掩盖自己。

黛安娜继续问：“但是他发誓保护她的性命，这个誓言为什么会对他这么重要？”

德米特里摊手：“你要明白一点，黛安娜小姐，在你们现代人看来，尤其是你们人类，承诺和誓约只是随口说出的谎话，你们今天可以在圣坛前许诺彼此不离不弃一生一世，明晚就可以出现在别人的床上，而那个时代不同。”

“在那个时代，誓言是要用生命去捍卫的神圣之约。

凯厄斯是重视荣誉的将军，他对国王忠心耿耿，国王让他在诸神面前立誓守护祭司的生命，在他答应的那一刻，这个誓言就和他的灵魂绑在了一起。”

“他必须保护祭司，但是他没有做到，而吸血鬼的认知与一切思维都在转变的那一刻凝固，他不可能忘记这份愧疚，您最好接受这一点。”

德米特里的话令黛安娜内心有所触动，她眨了眨眼睛，低头晃着杯中所剩无几的咖啡，不经意地说道：“这是自然，我没有不接受的理由。”

只是愧疚而已，这一点和凯厄斯所说的一致。

黛安娜眉间舒展，她恢复了平和的心态，她正在尝试从一个现代人的角度理解凯厄斯的这份执念，漫长岁月带来的苍凉凝聚心间，黛安娜失神地看向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感叹着命运的玩笑。

“他平时喜欢做什么？”

没头没尾的，黛安娜问了这么一句。

德米特里如实答道：“那是凯厄斯，他喜欢到处搜寻违法的或者不听话的吸血鬼，然后派人将他们抓来‘惩治’一番，当然他们中的大部分进了沃特拉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事实上这次他回去也是去处理一个违规的吸血鬼，不过他是主动求死的。”

黛安娜啧了一声：“这难道不会无聊吗？”

“你要知道，凯厄斯遭受君主背叛而死，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跌下荣耀之巅，积攒的怒火与怨气造就了这个吸血鬼死神，战争与惩罚是他热衷的。

不过和平的时候他都在处理沃尔图里的人才问题。”

“人才问题？”

德米特里指了指自己：“就是负责守卫们的筛选淘汰，当然还有训练，我们这些第一代守卫全是由凯厄斯训练出来的。”

掌握惩处，脾气暴躁，负责训练，根据德米特里的描述，黛安娜自动地将凯厄斯和她高中的那个严厉的数学教师联系在了一起，她想象着凯厄斯拿着教尺，戴着一副死板的黑框眼镜，气势汹汹站在讲台上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有什么好笑的？”

德米特里不解。

黛安娜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