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我的好阿弥，不要哭了。”

林宣皱着眉，心疼极了。

她情难自禁地靠近司弥，将抽泣的女孩轻轻拥入怀里。

她虽然比司弥小好几岁，身高上却是刚好旗鼓相当，所以，她右手一边极尽温柔地抚摸着女孩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的背，一边左手将对方的头颅轻轻往自己肩头靠。

泪水，这突如其来的泪水不仅震撼到了林宣，连司弥本人都有些难以置信。

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眼前模糊视线的水汽竟然真的会是泪水。

流泪，那是多么遥远的回忆了，司弥出神地想。

如此，则又要追溯到噩梦般的童年，那场变故，突然消失的熟悉身影，和香火台从此多出的一个灵位。

再就是姑姑那听不出丝毫感情的声音，机械式的命令，还有数不清的罪名繁杂的惩罚，等等。

司弥早就不记得最后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只记得泪水——这种姑姑嘴里“软弱的象征”

、“懒惰的证据”

，似乎已经离开她很久很久。

久到要不是今日在阿宣面前，她都快忘记自己还会流泪。

司弥的回忆还在继续：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内心再也泛不起多大的波澜，世界在她眼里渐渐退化成黑白两色，斑斓与多彩从此毫无意义。

不修炼的时候她会感到分外不安，似乎人生除了修炼就没有别的意义。

如何消磨掉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她枯坐，读书，能够在卧殿里观察一只蜘蛛结网观察整整一天，继而在要开始修炼时顺理成章地一挥袖子将那蜘蛛抹杀。

她孤独透顶却拒绝一切人的陪伴，因那些复杂的目光里总对她掺杂着敬而远之的畏惧。

为什么呢？为什么无人爱我？她曾发问，却觉得自己可笑。

她是困兽，是被囚禁在镜山之上失魂落魄自我麻醉的“圣女”

，是别人的信仰思凡的未来和自我的仇人。

司弥恨自己。

她觉得自己不像人，而像正在一点点被冰冻住的一樽雕塑。

直到那抹光横冲直撞地闯进来——

犹如此时此刻，她在迷茫和悲戚中骤然跌入一个温暖似火的怀抱。

接触的这一瞬间，司弥丹田之内的冰雪灵力蠢蠢欲动几欲攻击，就像曾经她无意间误伤的那几位小弟子一般。

只是，对温暖的本能贪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迅速覆盖过了条件反射的攻击状态——

冰雪灵力只在丹田里肆虐过一阵暴风雪，便复归于平静。

“阿弥，好阿弥，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她听见林宣喃喃的呓语，品尝出语气里无限的缱绻和温柔，她的泪似乎流的更多了。

“不，是我骗了你”

司弥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扣住林宣的背。

她躺在林宣肩头，久久不愿起来，不愿与她直视。

泪水无声浸湿了林宣的衣肩。

“没事啊，阿弥，没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