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药的这一路，要走一炷香的时间，这期间，朝歌在想怎么逃。

她顿悟到一件事情，公主那些话，不是胡言乱语，那就应该是有怪癖，但是不管怎么样，有怪癖的公主，还是公主，而自己……朝歌读过史书，书中那些宠妃或者是男宠没一个有好下场，有些消失地悄无声息，自己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下场。

这会儿还好，公主身边没有人看着，公主说的那些话，没有外人听到，她能多苟活一阵子。

如果有朝一日公主真的继承大统……朝歌看了看眼前突然多出来的石头，如果换做是平日，她会把石头踢开，这会儿她与石头产生了共情，舍不得踢它，而是选择了用脚尖轻轻地拨弄到一边。

她，极有可能是公主走过的路上一块不起眼的碎石，在一个悄无声息的夜晚，默默地消失在这个世界。

朝歌情不自禁地又发出一声叹息，不过手上端着的药依然平稳。

药被送到谢文玉面前，谢文玉看了一眼，今天送药的人是朝歌，那碗药旁边，还放着一小碟蜜饯，那蜜饯肯定不是应姑姑的作风，那只能是朝歌放的。

谢文玉将药饮尽，那份苦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她收到朝歌的眼神示意，要她再拿蜜饯甜甜嘴。

谢文玉捏起一块蜜饯，放入口中，甜。

等谢文玉的药喝完，就没朝歌的事情了，朝歌收好盘子，正准备走，谢文玉却叫住她，“东西你放一旁就好了，姑姑会来收的。”

朝歌人是真的想走，但是公主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她只能乖乖站着。

谢文玉也没想到让朝歌能做什么，她一心只想留下朝歌，特别是把话说开后，朝歌学会了东躲西藏，要和她见一面还不容易。

谢文玉丢给她一本书，“你去端把椅子，坐在我这里，你念，我听。”

朝歌半信半疑打开，原来是一本民俗汇集，书中有几页摊开，朝歌打开后直接就对上了那几页的内容，写书的这个人应该是寻访了许多地方，把采集来的各个地方的民俗习惯汇总到一起，其中不乏一些奇怪的地方，朝歌看到的那一段中写道，他去了一处地方，当地村民正在举行拜神仪式，他们在地上烧起火，那火堆里生出浓密的白色烟雾，拜神的童子站在白色烟雾中就会被神灵附体，有人用刀刺穿自己的脸颊，在外人看来是鲜血淋漓惨不忍睹，那人没有露出半点痛楚，面色如常，还有人在身上钉钉子……

朝歌念着念着皱起眉头，喃喃自语：“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古怪的风俗。

那些人真的不会痛吗？”

“我不久前从别人口中也听到过这种奇怪的拜神习俗，仿佛是近些年才兴起。”

谢文玉看朝歌累了，为她倒茶，朝歌看着书，时而皱眉，时而舒展，谢文玉听着朝歌的声音，目光尽数落在朝歌的脸上。

朝歌喝了一口茶，由衷地说：“我真的很佩服这个写书的人，他竟然去过这么多地方。

而且一定是亲身经历，才能写地这么细致入微。”

谢文玉轻轻点头。

此时门外有人候着，朝歌意识到此时自己是坐着的，刚要站起来，被谢文玉一手压下去。

朝歌以为这里没有外人来，她显然是想错了，这不是来人了吗，宝贵双手捧着一个锦盒，恭恭敬敬地将锦盒呈到谢文玉面前，是皇后送来的东西，谢文玉掀开看了一眼，示意他放下。

谢文玉见宝贵还站在一旁，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问道：“听说宝公公之前大病了一场，如今怎么样了？”

“奴婢替公公谢恩，宝公公已无大碍，毕竟年纪摆在那里，还需要静养一阵子，公公是怕公主这边人手不够，所以派了奴婢过来，公主尽管放心使唤奴婢。”

“母后身边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你不用过来。”

“诺。”

宝贵恭顺地应了，低着头沉入阴影中的脸，微微拧了一下。

朝歌走过院子，在拱门边听到身后有人唤她名字，原来是宝贵，久候在这里，一眼便知是为了自己。

因为宝贵也不确定朝歌什么时候会出来，就一直藏在门口等她，等朝歌过来，他忙叫住朝歌。

朝歌不做多想，大步跑过来，宝贵白净的脸上依然是朝歌熟悉的微笑，朝歌想起来自己回来以后就没有见过宝贵，多日不见，如隔三秋，宝贵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要说哪里不一样，便是宝贵的腰牌换了，朝歌指着他的腰牌，惊讶不已：“宝贵，你可出息了，我说这么看你不一样，原来是被提拔上去了。”

宝贵行了礼，对朝歌说：“朝歌不要取笑我了，有出息，还是朝歌有大出息。

这一趟回来，今非昔比，自当刮目相看。”

“呵，叫我别取笑你，你才是在开我玩笑呢。”

朝歌看看这荒凉的院子，她以为宝贵是在笑话自己。

宝贵听到后神情越发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