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的手冰冷，像一块石头，谢文玉用自己手心的温度去温暖朝歌的手，却怎么也无法暖起来。

她知道，朝歌一定很害怕，带走朝歌的人那个老太监，是前朝就留下来的老人，做的事情见不得人，如果她看不顺眼就能把人抹去了，这个老太监绝对会死一百次，但是宫里需要这样的人，再是亮堂的地方都有有影子，这些人就是影子。

他是一条狗，主子让他咬谁，他一定会精准无误又不要命地咬上一口。

李朝歌缩着脖子，低垂着头，任由谢文玉带着，回到她自己的屋里。

她发下来的灯油烧没了，十一给添的，两人到屋里以后，水是暖的，被子换了新的，躺进里头热乎乎的。

李朝歌没了魂一样，谢文玉叫她睡，她就睡。

只是眼睛睁着，不肯闭上。

“闭上眼睛。”

李朝歌把眼睛闭上了。

谢文玉坐在床边，背对着她，一只手握着朝歌冰冷的手，另外一只手也叠了上来。

“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

“没有，他们只让我坐在那里，没有打我。

可是我就听见那屋子四面八方都有人在叫，很痛的样子。”

谢文玉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没事，那是他们骗你的。”

“有个人来跟我说，他知道我的秘密，说我屋子里藏了东西，然后拿出一个布头做的娃娃，说那娃娃是大皇子的衣服的边角料做的，我把它收集起来，要诅咒大皇子，还说是公主给的。”

李朝歌平静地说：“我说我没有，这个不是我的东西。

他就放在我手心，说现在就是我的东西了。”

李朝歌想起那一幕，那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对着自己笑的时候，好像是在跟自己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还是忍不住打颤。

拿巫术诅咒皇子，是什么下场，那个小太监一五一十地跟她描绘了，比如说，有一个叫红糖的小宫女……朝歌反问：“真的有宫女会叫红糖这个名字吗？”

小太监点点头，认真地回答：“真有其人。”

终于，小太监说她死的很惨。

“我就说你们不要冤枉人，没有人会相信。

结果他在我面前写了一份认罪书，完全是我的笔迹，比我写的还像我的……他一遍遍读给我，读一遍，问我一句记住了没有，读一遍，问我一句会背了吗……”

“我说我没有，公主没有让我做过这种事情，他根本不听我说，他一遍又一遍地读，读完后，他还是问我，会背了吗？”

谢文玉的手也在轻颤，她的背影看起来笔直如松，巍然不动，因为背对着李朝歌，她才敢泄露出内心的情绪。

“就这样过了不知道多少时间，他笑着来恭喜来，恭喜我通过考核，他说这是公主对我的考核，如果我能紧咬牙关不出卖公主，我就是公主信得过的人。”

该死。

谢文玉目露凶光，牙齿在不知不觉中咬在了唇上，咬出了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痛，只知道舌尖有腥甜的味道。

然后她从人带出那间屋子，被带到了外头，从黑暗中走出来，耳边他人痛苦绝望的嘶喊还没有散去，她见到了谢文玉……

她差点开口问谢文玉，公主，我通过了考验，我没有出卖你，如今我是您可以信任的人了吗？

但是她克制住了这个疯长的念头，她把那些田间杂草一般带刺的念头连根拔起，丢弃在一旁置之不理，她委屈地跟谢文玉说：“他们让我说您的坏话，我一句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