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诌了个假住址骗我，”

叶简问，“为什么要骗我？这让你感到开心吗？”

时清嘉陈述，“你生气了。”

叶简点头：“嗯，很生气。”

“为什么生气？”

时清嘉上前半步，雨水顺着伞沿滴在叶简鞋尖。

时清嘉又说，“你问我有地方住没，我说有，但我实际上没地方去，住在酒店。

你问我衣服该还去哪里，我告诉你寄回来，寄到这里，小区的保安会帮忙收着，你不用上来。”

阵雨倾盆，哗啦啦的雨声敲击鼓膜。

“你只需告诉我你住在酒店就是，为什么既要撒谎骗我有住处，又要给我假地址？”

叶简长舒一口气，心口堵着的石块被移开些，“如果不想让我多管闲事，便骗到底，何苦递假地址，再急匆匆赶过来呢？等我气消了，再敷衍两句不是更好。”

“我一向，好哄，能忍耐。”

她笑了笑，垂首，显现出惊人的哀婉气质，蹙眉站在那里。

时清嘉又想到盛开到极致兰花。

下一刹，就要凋谢了。

时清嘉突然后悔起来，这种情绪却催生出新的灵感，她决定进一步，在心上撕开小小的口子，露出一点点真实的腐肉来。

唯有真实的，才是动人的，再高明的心理咨询师也会被震慑，遮住双眸，任她虚构故事。

“姐姐真的想知道吗？”

时清嘉眯着眼睛看叶简，隔着雨水零落的帘子。

叶简稍稍点头。

“姐姐很温柔，很体贴，是被人捅一刀还能不忘你的咨询话术，引导罪犯的圣人，呵。”

明夸暗讽，嗤笑声毫不遮掩。

叶简感到被冒犯，她想解释自己并不是没有边界感的人，至少在别人面前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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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清嘉继续说，“我要是说自己没有地方住，你会愧疚，会因此同情怜惜我。

把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意外归咎到自己身上，甚至自责‘啊，都是我的错，清嘉才帮我租了房子，自己的住处就出事了，我真是个扫把星’……”

叶简小声反驳，“没有这样想，愧疚是真愧疚。”

因为一直还在用旧观念、旧印象揣摩你。

时清嘉继续揣度她的心思，叶简听着听着笑起来，在心里小小地宽恕自己。

——不论是多么聪明的人，也会拘泥于往日经验造成的刻板印象，所以自己小小的恶意猜测，也是合情合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