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破晓，曙光从行宫大殿窗纸射入。

连绵数日暴雨，直至今早才堪堪停下，夏日难得的微微凉意和静谧带给人舒适，窗外只有小鸟在鸣叫。

似乎所有人都在休息。

仅仅是似乎，此时议政殿中群臣和皇帝正对着一张纸争论不休。

纸上写着两行字：

第一，今日子时，消遥津区域出现地龙滚动，大面积房屋倒塌死伤千人。

第二，十四日后，泗水、沛郡两城大雨连绵八天，于申时二刻河堤损毁，数万人死亡，十万百姓变成流民。

纸上文字歪歪扭扭仿佛刚会握笔的稚童玩闹所写，但是纸上写的第一行字在今夜子时确确实实发生了。

然而皇帝也是在寅时四刻才到的八百里急报中得知。

“报！

陛下，今日消遥津出现地动，闹市区房屋大面积，现在已死亡一万一千五百六二人。”

汇报者一身泥泞，从接收到消息一刻未停便赶来。

“可是子时？”

皇帝已过中年，年轻时长年征战，令他不仅带着些威严还有些肃穆凌然，在这种压迫下殿下之人承受着巨大心里压力，很难说假话。

对方毕恭毕敬，头垂得更深，颤抖声音中没有一丝停顿。

“是的，陛下。”

看来这不是提前想好要说什么的谎言，而是他回答的就是事实。

那么——皇帝面上不带有任何一丝情感，看着底下臣子们发问：“现在纸上第一条文字已成为现实，那么针对第二条‘预言’，爱卿的意见如何？”

户部尚书首先站出：“臣认为泗水、沛郡河堤已经十年没有发生过任何问题，期间经历过半月磅礴大雨也未动分毫。

纸上所书不过是顽童取乐，恰巧此次应对上，不应该重视。”

殿内都是皇帝心腹和最亲近的儿子，他们都认为此乃无稽之谈，并纷纷议论到底是谁将此等荒谬之言呈给陛下的，定要抓住那居心不良者。

“臣附议，且陛下您收到纸张仅在三刻前，实在不能定性纸上所言就是在地动事件发生前写出的。”

“臣附议。”

……

殿堂中议论纷纷，皇帝突然抬手抚上半边额头，殿堂中瞬间安静下来。

他目光扫过每一个位臣子，心中暗暗思忖。

他昨夜于子时前入睡，在寅时醒来，纸张正躺他寝宫的地面上。

皇帝年岁高且觉浅，他规定入夜后房内无人走动，一直在暗处监视的暗卫汇报在子时后门外也没有异常。

也就是说，这张纸在子时到寅时之间悄无声息送到他的房间。

皇帝眼神一暗，有此等能力者，纸上的话也必须重视起来。

群臣只听皇帝略带疲惫的说：“各位可都是觉得泗水、沛郡不会发生决堤，那么算算时间从这到泗水也就半个月行程，为了朕安心，各位还是去一趟，待个一月等安全了再归来，可好？也算是为朕安心。”

群臣“啪”

的一声全部跪倒在地，安静殿中更是寂静，连呼吸声都不可闻。

“呵呵，看来都不愿意。”

面对心腹臣子的不作为，皇帝却是笑了，话说间漏出深深寒意：“抽调出十万兵力去泗水、沛郡沿堤检查，针到时要看看这是天灾还是人祸。”

接着皇帝拿起纸上，说：“三天内找到写这个人，不然的话各位都去泗水、沛郡填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