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晏瞳面对面化妆的时候，善雨城总是尽量移开视线不去看他。

他能让晏瞳别说骚话，别有小动作，但是阻止不了晏瞳看他的那种眼神。

他总觉得，晏瞳的视线里有藤蔓，稍不注意就会往他身上爬，钻进他衣服里……

被晏瞳上妆是一次煎熬，在化妆间来来往往的众人视线里，他仅仅是被对方的手碰到脸就可以那样敏感。

煎熬结束后，善雨城的妆容变了，发套也换过，再看镜中人，焕然一新。

金色瀑布般的长发，映衬着深邃双眼如墨绿的湖泊。

就是剧组里已经见惯了善雨城神颜的各路工作人员，都发出不加掩饰的惊叹：“啊这啊这，绝了，定妆海报可以重新拍了。”

“美少年版的精灵王子跟人类的混血后裔。”

胆子大的小姑娘凑过来求拍照，求合影，晏瞳没有再表现强势地阻拦，不知道他是对女性更宽容，还是不想让善雨城觉得他太作，只是在只有善雨城能听到的时候小声抱怨：“哼，早知道不给你搞得这么好看了，招蜂引蝶。”

嘴上这么说着，晏瞳却也悄悄给善雨城拍了几张照片，随便一个角度都把他美得不行，然后发给金科拉，让他看着办，可以作为新阶段的定妆路透发出去。

善雨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虚荣心，他不是没有，从前在北塘祈身边，有人夸他的外貌时，他会假装毫不在意，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尤其是如果北塘祈把视线投向他，眼里有温柔的笑意，半开玩笑地说“嗯，我家小雨当然好看了”

或者“哦？光顾着注意他脑子好使了，不知不觉，被提醒才发现，他原来越长越这么盘正条靓啊，拿来当人工智能可惜了。”

的时候，善雨城就觉得自己耳根发烫，热血直涌，表面却好像没听到一样，维持着谦逊淡定的表象。

但如果接着要上场打网球，他就会疯狂杀球，让北塘祈多看看自己，看看自己除了长得好看，也是很“实用”

的，绝不是花架子。

但如果北塘祈不在身边，这种夸赞他就觉得没意思了。

就像现在。

金科拉发信息提醒他看微博，他就低头刷了刷，看到自己的照片一发出去，转赞评蹭蹭上涨，又收获了一批颜粉。

“下次还是画丑些吧。”

善雨城回了晏瞳一句。

到了他拍戏的时候，晏瞳就在旁边看，做他的主盯，随时帮他补妆，但凡要用手触碰到善雨城的工作，晏瞳都兴致勃勃，亲力亲为，别的助理都插不上手。

不过晏瞳也有忽然消失的时候，到了下午，善雨城习惯性等着他来补妆，结果来了一个代班的女化妆师。

晏瞳一消失就至少一个小时，多则两三个小时，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重新全情投入地守着他。

几天下来，善雨城逐渐适应了晏瞳在片场的存在，他只要不闹脾气不发疯，还挺能跟人相处。

有时善雨城拍戏的间隙一转头，就瞥见不远处晏瞳在跟别人助理、场务或者道具组等各路空闲时间的工作人员聊成一片，虽然晏瞳从不会搭把手帮别人干活，但他会点外卖来请大家客。

然后一旦觉得善雨城的利益受损，或者能争取什么，他就会立刻站出来毫不客气地发声：“这个镜头没拍到雨城最合适的角度，移一下，这里来。”

“这么长时间雨城就那几句降智的废话，又蠢又无聊，不如把台词删了，让他在后面做点什么当背景板，表现人物的内心活动……”

“雨城不能淋雨，他为了角色瘦身，都已经好多天吃水煮菜了，再淋雨病了怎么办？这一条在游廊上拍，不是更好看吗……”

……

休息走动的时候，善雨城偶尔听到别人一两句议论。

“善雨城什么时候换了个经纪人，感觉好年轻，护他护得也太紧了吧，好凶啊啧啧。”

“不是他经纪人吧，说起来，你们见过他摘了口罩长啥样吗？”

“没见过，都没见过他吃饭，哈哈，我连他摘墨镜都没见过。”

“诶我见过我见过摘墨镜，感觉是个大帅哥啊，眼睛好漂亮的。”

“真的吗？真的吗？”

“你偷拍了没有，让我康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