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虽说离开巴士底狱的事因为手册往后延迟了不少，但也是算提上了日程。

兰波在处理手上的事务之余，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带魏尔伦外出。

在得到允许后，他带着魏尔伦去了巴黎市区，真正地登上那座几百米高的铁塔，喝了次咖啡；两人一起去了兰波工作之余常去的那家小酒馆喝苦艾酒——魏尔伦几杯就被灌倒了，这点让兰波颇为惊讶；兰波甚至还在某一次外出未被准许的情况下带着魏尔伦在不使用异能的情况下从巴士底狱溜了出去……

“波德莱尔，你的学生疯狂至极，我还以为他和你一个德行。”

大仲马笑着在申请上盖上准章。

波德莱尔眯着眼睛抿了口咖啡，没有说话。

兰波确实干出了不少更符合他年龄的疯狂行径，但他连自己都说不出所以然。

关于为何会兴奋、不顾一切，为何四肢与胸口的寒意都被之驱散。

谍报局的成员或多或少都因工作和异能远离人群、淡然疏离，敏感冷漠、情感苍白，而他却正如同事口中“坐上了反向冲刺的火箭”

，活得比谍报局任何人都更贴进正常人，走路都比别人快上了几步。

有什么温暖的、炽热的东西燃烧在他胸口。

当他教会了魏尔伦拉小提琴，和他的钢琴一起合奏时，当他们一起在广场喂鸽子时，当他们一起出任务易装潜伏，最后任务完成现场魏尔伦从更衣室里气急败坏把扯下来的裙子甩到他脸上时……那里就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但他却不知道缘由。

而当兰波真正意识到原因时，已经过去不短的时间了。

当时他们己经正式作为搭档出任务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那应该是一个月夜，英国的乡下。

那时他们才刚刚完成和狄更斯的遭遇战，坐在简陋的木制马车上，精疲力尽。

魏尔伦倒是可以休息了，兰波却还要借月光赶报告。

乡间小路坑坑洼洼，瘦马也拉得力不从心，没顶的马车吱呀吱呀颠簸个不停。

魏尔伦原本侧躺在一边.但不但没睡着，头反倒被撞在木板上好多次，痛得他“嘶”

得几声，结果倒越来越清醒，直到最后兰波把他的围巾取了给魏尔伦当枕头才消停下去。

夜晚的乡间颇有寒意.兰波看着单衬衫的魏尔伦，片刻后把身上的大衣盖在了他身上。

像两年前的重演那样，我醒着，他在我旁边睡觉。

兰波支着手注视着魏尔伦，如是想。

只是两年前他裹三床棉被凑在火炉边依然发抖，他现在只穿着马甲，围巾也没戴，连小臂都露出了一截，在乡下的夜晚里却好像也没觉得那么冷。

这是为什么呢？

心里被冰封数年的河流传来了悸动。

兰波知道他现在做什么魏尔伦都不会醒。

兰波从来没有被一个人如此对待过，他之前根本就没有与人的羁绊。

冰盖裂开了，船的龙骨碾了过去。

他们互换了名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命运相互纠缠。

不见边的冰块呈龟壳状裂开，巨响成为新生的礼赞。

月光在魏尔伦脸上投下阴影，勾勒他的长睫毛。

浮冰消散，船只远航。

兰波怔怔地抓住胸口的衣服。

为什么会如此炙热，如此温暖？

为什么一想到能一起面对，连莫测的命运都能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