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位年过半百的普通妇人，风霜岁月早已经摧残掉了她年轻时的美好容颜。

她神情怯懦，走路微微喘息，脸色不佳，看起来这青天白日的大太阳晒得人不太舒服。

她咽了口口水，说话的声音很轻，方砚知须得俯身向前去听，才能辨别出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那位妇人左瞧右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后，才坐在沈舒年为她准备的椅子上。

她手掌隔着粗布麻衣在腿上摩擦，以此来缓解手心上沁出的冷汗。

方砚知观她这副模样，觉得有些眼熟，左想右想又发觉自己确实没有见过。

怜悯心作祟，他看着妇人这副虚弱模样，倒是颇为担心。

方砚知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做派，关切地探头去问：“大娘，您没事儿吧？要不要我们给您去附近寻个大夫。”

那个妇人像是被方砚知的突然靠近给吓到了。

她向后缩着身子，低下脑袋，用垂落耳边的头发遮住自己小半张脸，不敢直视方砚知的眼睛。

方砚知看她有些害怕自己，于是不再靠近，乖乖地靠回了椅背上。

只是目光一直朝沈舒年示意，让他来解决问题。

沈舒年见他碰壁，只能自己亲自出马。

他没有贸然去接近那位妇人，而是推了一杯茶水过去，语气平缓温柔，轻言细语道：“大娘，别害怕。

这位公子是古道热肠，担心您身体会有不适。”

那个胆怯的妇人猛得咳嗽了几声，喝了沈舒年递过来的茶水后才稍稍缓解。

她的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有种缠绵病榻的虚弱感。

她抬起脑袋，先是瞧了一眼沈舒年，又转头去看方砚知。

恰逢方砚知正好抬头，二人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那妇人就如同被火燎到一般，急忙垂下头去。

就当方砚知觉得这人社恐极了，怕是还要酝酿一段时间才能开口交流的时候。

那人已经鼓起勇气，跟沈舒年攀谈上了。

她的声音细小，肩膀往内缩着，看起来唯唯诺诺，甚至好像还因为长久不与外人交流，遣词造句有些颠三倒四：“请……请问谁是方公子？”

“欸。”

方砚知见人突然提到自己，动作比脑子快。

他先是举起了手彰显自己的存在感，然后从椅子上直起身子，忙不迭地回答道：“我是方砚知。”

那位妇人显然没有想到在摊位上正襟危坐眉眼含笑的沈舒年不是摊主，反而在一旁放浪形骸坐没坐相的方砚知才是真正的摊主。

她吃了一惊，半晌才犹犹豫豫地答道：

“我家闺女儿今天一早去隔壁镇上送货去了，所以央我前来写信。”

“你家闺女儿？你家闺女谁啊？”

提到女儿，那位妇人脸上倒是焕发出了几丝光彩，有了些许底气。

她连声音都硬气了几分，看起来颇为骄傲：“我家做着桐油生意，小女周棠，看家顾店样样精通。”

“原来是周棠周姑娘，周夫人，失敬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