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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夫给自己沏了一壶绿茶，他往茶汤里加了一块方糖，又丢了几片薄荷叶，看着枯绿的细叶在澄澈的茶水里翻飞，一股甜蜜清香的茶味从银制的茶壶飘了出来。

他哼着听不出歌词的法国小调，从茶柜里拿出雕着花纹的银质茶具，摆在了铺着精致桌布的小圆桌上。

“哎呀，拿多了。”

看着不知不觉被自己摆在桌上的两套一模一样的茶具，约瑟夫怔愣了一下，随后哑然失笑。

“亲爱的克劳德，我今天碰到了一个新来的监管者。”

约瑟夫扯开椅子坐了下来，仿佛面前坐着一个与他面容相似的少年，他们坐在午后的阳光下，喝着佣人们准备的下午茶。

“他的相貌大概就是东方人所说的极其端正的温润君子的样子，和你一点也不像。

可是，我却莫名地在他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

约瑟夫将茶水分别倒在两个茶杯中，用银匙轻轻地搅了搅透亮的绿茶。

“可能是因为他苍白瘦削的样子和因为时不时咳嗽而沙哑的嗓子让我想到曾经跟着我流离颠沛的你。”

约瑟夫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碧绿的眼眸像被微风吹皱的一池春水。

“我有时候就在想，如果你当时自私一点，怨恨一点，多恨一些我这个没用的兄长，会不会保留下意识，来到这个神奇的庄园？”

“可惜你仍然满怀希望等待着春天，可怕的死神却不愿让你见到那抹绿意。”

约瑟夫抿了一口绿茶，淡淡的薄荷味带着丝丝甜意弥漫在他的唇齿。

他慢慢站起身，走到床边巨大的落地镜旁，镜中永葆年轻的面容带着笑意，一如多年前的那两个法国贵族少年。

约瑟夫的指尖点上了镜面，镜中的人也抬起手，阴影重叠。

——

白刚刚洗完澡，湿漉漉的发梢贴在略显宽松的衣服上，让他感觉粘腻得有些难受。

他回来时就发现原本空荡荡的衣柜里放满了他的衣服，而且竟然都是同款的。

我该不至于这辈子就穿这一身了吧？白自嘲了一下，随手拿起一件衣服打算去盥洗室。

只见他手指碰到衣架的瞬间，挂着的衣服突然就不见了，他身上也瞬间一轻，原本沾着血腥味的衣服已经消失。

这也太神奇了……

思维还处在千年前，还算是个土老帽的白，依旧还是在为庄园的各种神奇现象感慨着。

不过哪怕衣服干净了，澡还是要洗的。

可惜他的手没法举到头顶，洗头的时候只能尽量下弯，折腾完的时候他不仅感觉腰极其酸疼，手腕破皮的地方浸了水也痛得格外明显。

坐在比以前跪坐舒服很多的软椅上，白用绢布擦着丝毫没有被热气感染的铁链，手腕的那块已经给磨得很光滑了，只是长久的压迫让他的双手十分无力，以至于挥刀都要借力。

“活着好累啊。”

不知道自己还要这样过下去多久。

白看着窗外还算明媚的阳光，猜测现在应该才刚到下午。

自清醒就没吃过东西的他也没有感受到饥饿，甚至连睡眠都成了可有可无的调味剂。

一想想以后每天漫无目的、无所事事地活着，白就感觉头皮发麻。

‘不知道其他监管者每天都在做什么，有空去问问吧？’

说到底他现在见过的监管者也只有美智子小姐和约瑟夫先生。

按照美智子小姐所说的，这个庄园里光监管者就住了十八个，如果每个人都和他一样只能待在庄园的话，应该会有各自的消遣方式。

甩了甩还没干的头发，白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当他打算从书柜上随便拿本能看得懂的书消遣一个下午的时候，窗户突然传来了细碎的敲击声，一只嫩黄色的黄鹂用喙啄着玻璃，小小的翅膀忽扇忽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