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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他有那么好心,看到谁可怜就顺手帮了,不过是这个小姑娘的遭遇未免让他有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怅然,要不是他幸运重新来了一次,今天的他也不比那个小姑娘好到哪里去。
随手一帮吧,后面就看这个小姑娘的造化了。
白天那老太婆和那男的在他肩上拍了拍,便留下了一点阎罗印的气息,一方面是随手折腾一下对方,一方面也是方便他找人——其实最重要的是他看他们两个不顺眼,留个印记不过是留个后手罢了。
白天大庭广众之下,警察又还在身边,他难道真的就当场拉了小姑娘走?更何况那么多人看着,他提出给钱对方还能真的就放人?就是能放,他为什么要接管这个麻烦?
突然之间,薄楠眉目一动,他感觉到自己的标记有一个正在迅速减弱。
柏焰归还在书房里加班,薄楠透过窗户看了他一眼,便也没有进去打扰,自己轻手轻脚地出门了。
对方的所在居然和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远,只不过跨过一条小河,河这头是别墅区,另一头是七十年代居民小区。
薄楠率先去找那个稳定不动且迅速变弱的气场源——大晚上的一个老太太,纵使她是个坏人也一般不会再动弹了,毕竟她的身体机能摆在那里,她在的地方极大可能是他们的住所。
他方到楼下,就听见楼道上有脚步声。
很轻微,与常人不同的是对方的脚步声与正常人不同,正常人是连贯且利落的,或许沉重或许轻盈,却都是干脆的两声,保持着一个稳定的节奏。
而楼上这个不同,对方的一个脚步很轻,而另一个脚步声则伴随着微妙的拖拽的声响,每两声之间会有一个间隔,此时就会响起一个类似于木棍柱在地上的清脆响声,几乎不必看人就知道对方腿脚有问题。
月光如水,泠泠淙淙得躺的满地,落在居民楼上时叫屋檐分割成了两半,一半极亮,另一半则是极暗,里头向上的楼梯越发得深邃黑暗,几乎看不清里面的光景。
一只光-裸的满布着老茧和疤痕的脚踏入了月光中,紧接着便是染了大片血渍的几乎能当裙子的汗衫,再有便是一张平静而明艳的脸。
王月尔拄着一杆子晾衣叉从楼上下来了。
她看见薄楠时眼中露出了一点异色,却又极快的隐没了下去。
王月尔对着薄楠微微颔首,显得礼貌又温和:“薄二哥,你来了,我可能有一点麻烦。”
“没关系。”
薄楠也点了点头,脱了自己的大衣往她身上一罩,她太瘦弱了,薄楠的大衣几乎可以给她当毯子,她被蒙头盖脸的包住,紧接着脚上一轻就被抱了起来。
沾着血渍的晾衣叉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动。
薄楠淡淡地道:“别出声。”
回应他的是王月尔轻微的点头。
王月尔心中其实很诧异,她没有想到薄楠会来。
她觉得薄楠知道是她后,非亲非故愿意拿身上所有的现金给对方已经是很不错的人了——连她爸爸都可以把她交给这种畜生,她为什么要奢求一个几乎不算是认识的人来救她?
不可能的。
她也知道这样做多有难度。
王月尔一开始开口叫住薄楠,并非是希望薄楠能把她救走——她以前在行乞的时候也遇到过好心的阿姨,对方试图带她走,福利院也好警察局也好,结果被那个男的以他有正规收养手续给拦了下来,还被反咬一口她是人贩子,那个好心的阿姨被讹了很多钱。
她叫住薄楠是因为她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同圈的人物,希望薄楠能将见到她这件事无意识的透露出去,只要透露出去就有被她祖父母的朋友知道的概率,而挨一顿打和一个被救的希望相比较下简直不堪一提,这是桩非常划算的卖卖。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了结了,没想到今天那老太婆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人都睡下了就开始做噩梦,紧接着又发起烧来,趁着昏迷前跑到她房间里开了笼子门来叫她起来伺候她烧水给她喝。
她当然去烧水了,她发现那个男人不在,所以就很快乐地把烧开的水都给了老太婆喝。
只不过后面有点失控,她把老太婆扎了满身的刀洞,老太婆应该是活不下去了,毕竟脖子都断了,想要活命应该只能选投胎了。
她知道这里不能久留,想了想就干脆伪造了一个入室抢劫的现场,自己则跑了出来,假装自己是被犯人掳走了——感谢那家人没有选择什么太好的小区居住,这种小区连监控都只有那么寥寥几个,她是自己走的还是被人掳走的,这谁说得清呢?
再者,哪怕去警察局自首被判刑进入监狱,也比留在他们身边来得好。
哦对,她还没满十四岁,应该不会被判死刑,再加上她身上的被虐待痕迹,只要表现得好说不定还能减刑,提早出狱应该不是难事。
薄二哥身上有点香,不是她经常闻到的那种靓丽小姐姐身上的香水味,而是一种木质的清淡的香气,有点像是偶尔经过寺庙时闻到的檀香,仔细闻闻又不太像。
她被抱得稳稳当当的,温度很舒服,一点都不冷。
王月尔在昏睡之前还想着自己那杆子晾衣叉,上面有她的指纹,留在地上或许不太妥当——楼上倒是被她收拾一遍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薄楠转身离开的一瞬间,那杆子晾衣叉就无声无息的成了粉末,夜风一吹,便化入了风中,再也没有了痕迹。
薄楠一看她就知道小姑娘身上沾了人命,微微一思索就把事情猜得七七八八。
今天不光是那男的拍了他的肩膀,那老太婆也拍了,他下手不会有人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