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狼趴在他身边，真像一个大妖似的环绕着他，尾巴静谧不动地放在谢玟的膝盖上。

谢玟盯着眼前的毛绒绒大尾巴，手指在衣袖里蜷缩一下，克制住动手去捏的想法，从案上铺了一张纸，习惯性地举例说明，为对方解释事情发生的原因。

如果什么事都没发生，谢玟其实不愿将系统、任务、所谓的隔世之人倾囊相告。

对方会不会信还在其次，他自己会觉得被剥夺了安全感，这些年来小心翼翼保持的距离都会被打破搅乱。

然而事故发生，他不能让小皇帝觉得自己是怪物，这不道德，而且很没人性。

谢玟一边写一边道：“……这就是你变成这样的原因，再等一等，最多一两天时间，我们就能恢复如初。”

黑狼迟疑地看着他。

“就算你不信，眼下也只能在我府上躲两日了，我遣人悄悄递书信给……”

谢玟言及此处，想到对方近来的所作所为，两人这三个月内吵的架不止一次，关系早已大不如前……此刻出了这样的事，他再提及自己的党羽幕僚，岂不是让小皇帝更疑心？

谢玟虽然理清利害，但不免觉得心中闷痛，为这多年恩义遗憾不已。

只是他足够能忍，表面上并无变化，只是淡淡地改口：“递信给崔盛，崔大监自然知道怎么滴水不漏地安排出来，即便罢朝两日，那些登基事务也不必急于一时。”

黑狼仍旧望着他，没有变化。

谢玟唱了半天独角戏，不知他究竟是乐意还是不乐意，挽袖搁下笔，转头道：“还是不信吗？”

对方化为猛兽的金瞳烁烁地看着他，谢玟先是觉得这头恶狼一口就能把自己撕碎吃掉，而后又发觉他看得太热烈了些。

狼的身躯环绕着他，原本静止不动的尾巴忽然晃了晃，谢玟下意识地被吸引视线，见到粗壮长尾绕住自己的手腕，收拢缠紧，与此同时，萧玄谦靠近过来，挺立的耳朵蹭了蹭他的侧耳，在下颔线到颈部之间猛地舔舐了一口。

谢玟触电似的捂住脖颈，尴尬恼怒，斥道：“你只是身体变成了狼，难道脑子也跟着变畜生了么？”

两人如今地位变化，谢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严肃的骂过他，在谢帝师的想象当中，对方一国之君被这么驳了面子，应当勃然大怒、羞恼不堪，或是暗恨在心，然而他的金色兽眸却微微眯起，露出一股奇妙的神采。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谢帝师骤然慌乱，心说这是什么意思？骂精神了？这两年，小混账的心思他猜不透的时候多，看得出的时候反而少。

萧玄谦贴了过来，谢玟才听到他怦然响起的心音：“老师是鹿吗？”

“好香……”

“怎么会这么香？”

狼与鹿。

别说小皇帝馋得流口水了，连谢玟都被食肉野兽的利爪和视线盯得难以平静。

他脑海一空，在心里赶紧叫了童童几声——萧九要是没绷住，这一口下去，还不得痛死？

然而黑狼这么说着，下一句想得却是：“想要把怀玉圈起来，绑上锁链，藏起来……属于我……只属于我……”

谢玟：“……”

他根本没有逃避的余地，如果说年少之时的坦诚表白是幼稚无知、是错把恩情当成爱慕，那么在功成的此刻，谢玟已找不到别的缘由为他开脱。

他也找不到理由为自己开脱。

倘若他抵触厌恶，现在就应当立即跟萧九拉开距离，陈述清楚，可他只觉得慌乱怀疑，无言以对。

对方的爱语仍在继续，萧九明明知道他能听见一两句心音，可还是控制不住想法似的，千万思绪不停地冒出来。

“……好香，被舔的地方红了，如果我现在是人，舌头就不会那么粗糙……”

“这对角怎么小小的，好像还没变硬……像透光的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