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容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二十杯酒都是有毒的，只不过毒性大小有所不同。

但是，以他体内的魔性没准还能以毒攻毒进行压制，希望能让他挺过这两个时辰。

当冰凉的液体从舌尖顺着喉间缓缓滑落，他的意识好像也在随之消沉，但不知为何好像就在垂眸的瞬间，感受到的剑气突然强了几许。

小臂上的血管已经不是健康的蓝青色，而是随时间的流失从黄棕色变成了紫黑色，他双手紧按在案台边沿稳住身形。

喉间甘腥上涌，让霄容不由紧呡唇角。

“啪——！”

酒杯捏碎的声音打破了屋内毛骨悚然的汹涌暗潮，原本惨白的唇瓣被霄容咬得渗出血丝，他歇滞片刻终开口：

“阁主，我的剑。”

谢景初看穿他强撑的虚弱，眉眼间皆是得逞后的肆意：“在我梦境阁中从不过问客人出处，即便所有人都不知道你的身世背景，但总归瞒不过我。”

察觉到霄容逐渐微弱的气息，他的眉宇满是讥讽：“我记得你最开始并不想要这柄残剑，还是说因为已经结下了人剑契约，你不得不要她。”

“如果是后者。”

谢景初语气顿了顿：“契约很好解，我能帮你也不会疼。

只需要半柱香的功夫，你就可以彻底摆脱那把残剑了。”

正拼命想扯掉符篆的顾星冉愣住了，汇聚的剑气在符咒的禁锢下早已不知疲倦地撞击了多久，但笼罩在身的屏障依旧密不透风，将她溢出的光亮如数吞噬，宛若飞蛾扑火。

霄容感受到的那抹剑气好像又消失了。

那双墨染般的眼眸瞬间铺满阴霾，冰冷的语气时不容置疑的阴翳：“我再说一遍，我的剑。”

霄容拾起一枚尖锐的酒杯碎片藏在右手，旧伤的疼痛虽然让他的动作与往日相比有所减慢，但仿佛只有剑伤才能压制住胃里翻江倒海的绞痛。

体内被压制的魔性正尝试着脱离他的束缚，洇红的眼尾沾染着不同往日的嗜血狠唳。

他在等。

等谢景初放下警惕略有疏忽的一瞬间，霄容捏着瓷片找到最锋利的角度对准他脖颈间的动脉直接刺了上去！

锋利的瓷片下很快便溢出血的味道。

霄容将瓷片更加扎进了一分：“别让我杀了你。”

“我那杯子的钱你恐怕赔不起。”

谢景初露在面具外的眉眼冷得可怕，抬起手捻起颈侧的几滴血珠，“我说了只要你挺过两个时辰，我就告诉你。

但是看你现在的状态，我感觉你很快就要不行了。”

“谢景初你废了。”

暗黄色的符篆骤然从最中间的一处秘文开始撕裂蔓延。

焦灼的形式下，顾星冉感觉耳边的声音都成了虚无的背景音，萦绕在全身的滔滔妖气随着符文四散如网的裂痕一同消逝。

没有符纸的压制，她浑身轻松不少，难以融合的狂野剑气正极速冲破封印！

只见猩红的剑光从黑袍之下溢出，将昏昏欲暗屋子都映在血色之下，颤抖的剑身直接刺破了遮掩的黑袍。

如同霄容手中的那枚瓷片，顾星冉毫不犹豫地刺激他的胸膛。

喷溅而出的鲜血融在黑衣逐渐干涸出并不显眼的干涸印迹，像是生长于暗处的无声荆棘，将他活活缠绕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