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track先生。”

也就那么一小会儿，布鲁斯再度端起那种他最为擅长的迷人微笑，那笑容显得非常的……空洞，如果让track来形容的话，她会说那笑容背后是一片空白。

“您明知道我在说什么，韦恩先生。”

track转过身正对着布鲁斯，她本身也不是特别有耐性的人，这种时候更不打算再让对方这么糊弄过去，“蝙蝠侠的真相，这座城市的真相。”

布鲁斯的微笑渐渐淡去，而其背后所隐藏的正如track所预料，一片空空荡荡，他凝视着奔涌的河水，再开口时语气缓慢低沉：“没有什么所谓的真相，假面骑士，你看那些阴谋论的报道太多了。”

一种怒气霎时间袭击了track，她的手指在黑夜中颤抖得好像下一秒就会自行飞出去拽住这花花公子的衣领。

“到底是谁在阴谋论？哥谭所有人都被蒙蔽，歌颂着虚假的神像而将他们真正的英雄弃如敝履……您却对我说这是阴谋论？”

布鲁斯猛地回过头，track惊讶地看到对方眼睛里熊熊燃烧的暴怒的火焰——这一点都不合理，明明掌握着真理、有资格生气的是她才对。

“那好，那我们就来好好谈一谈，蝙蝠侠——”

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咬钢嚼铁，“他带给了哥谭什么，除了无休无止的暴力，恐惧，以及一群穿着蝙蝠衣拿着球棒的蠢货？！

哥谭需要的是更好的制度，不需要这种凌驾于法律和准则之上的怪物！”

“但他不是……”

“他是……这座城市的暗疮，他是不该出现在哥谭的……他既然以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姿态出现，就别怪别人将一切过错推到他身上。”

布鲁斯大口喘气，声音在一次深呼吸后勉强平静：“我猜你不知道瑞秋·道斯。”

恰恰相反，track知道瑞秋·道斯，哥谭的一位女检察官，布鲁斯的青梅竹马，勇敢正直，为改变哥谭而不懈努力，据说与哈维·丹特在法庭上配合默契，也与蝙蝠侠有过合作。

但布鲁斯显然也不是想要track的回答，他只是在诉说。

“她终其一生都在与这座城市中最黑暗的那一部分斗争……”

男人的声音虚无到一出口就被夜风吹散，“我本来在想……等丹特法案正式实施，等哥谭成为一座不必再用以暴制暴的手段来整治的城市，等这里能让最弱小的孩子也感到安全……我会向她求婚，她将拯救我，治愈我，但……”

但她死去了，track在心里替他把话接下去，死在小丑手上，而蝙蝠侠没能救下她。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本来可以救她，”

布鲁斯闭上眼睛，“但他……没有做到，而且……而且他毁掉了哈维·丹特，还直接造成了他的死亡。”

“这座城市永远在吞噬，我的父母、瑞秋、哈维……蝙蝠侠还以为他能拯救哥谭，拯救一切，哈。”

他摇摇头，面上浮现出近乎歇斯底里的苦笑，“托他的福，一切本可以被拯救的最后也被吞噬掉了。”

“所以一切谩骂和耻辱他都必须承受。”

他用一种惊人的冷酷结束了这段话，“他活该。”

track沉默了。

布鲁斯脸上深切而沉郁的苦痛让她的怒意无从发泄，那个空虚浮华的花花公子外壳在顷刻间崩塌，可流淌出来的却远不止一个人的悲哀、疼痛、疲累、绝望。

那仿佛是一整个哥谭无望的沉沦。

“……我很抱歉。”

良久，track说，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关于你的经历，我不应该在没有了解完全之前就对你说那样的话。”

布鲁斯的脸上露出一种奇特的神情：“奇怪呀，track先生，你为何要向我道歉呢？”

是啊，从始至终track没有参与过这个故事，害死瑞秋的不是她，使丹特坠落的不是她，造成了这一切黑暗与苦难的不是她。

那么她为何要道歉呢？

或许是因为听到这样的故事，本身就可以算作是一种罪过了。

“但是……”

track觉得自己似乎还是有必要抗争一下，“蝙蝠侠并未杀死那些人，犯下这一切的是丹特，就这样将所有的罪名强加于他的头上，未免太过不公道了。”

“哼。”

布鲁斯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冷笑，“如果你就此质疑，我会告诉你哈维·丹特的法案使得哥谭犯罪率大幅下降，他本人的精神也指引了哥谭的民众。”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就像我一开始说的，光明骑士之于哥谭有重要意义，正如假面骑士之于弗尔古或更多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