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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霜重。
这几日气候寒冷,天空倒是晴朗。
裴星替陆一鸣系上最后一根斗篷的带子,整理了一番褶皱后,送他出门:“夫君一路平安。”
他按捺住想留下夫君的心,与他挥手作别,落寞之意在小脸上一目了然。
陆一鸣哈了一口气,捧起对方两只有些冰冷的手,放在手心捂热,这次他要跑好几处地方,不能带人一起去。
况且天寒地冻的,他也舍不得让人跟着他一起受累。
出了院门后,他没有立即离去,而是揽过对方的肩膀,俯下身,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裴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砸的眩晕,他无意识地点点头,在人走出好远之后,才后知后觉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像是羽毛刷过心头,痒痒的,又很舒服。
他返回屋内,偷偷摸摸取出一个匣子,将面上的衣物挪开,小心翼翼抽出底层的小包裹,展开。
这是一个缝制一半的荷包,他想送给夫君。
阿爹的手工是从镇上绣房学的,他在未出嫁前曾跟着绣房的人学过,借着这门手艺赚一些日常开销的银两。
后来他长大后,阿爹就手把手教给了他。
他想送给夫君的这一只荷包上绣的,正是阿爹出嫁前教给他的,相思豆。
青丝暮成雪,寄君以相思。
他爱慕夫君,不似当夜那般仓促的表明心迹,而是想堂堂正正将青丝与相思荷包赠与夫君,诉说鸾动之心。
一针一线,他缝的极慢,似是要将满腔的心意都藏进这一小个荷包中。
阿爹曾说,如若他日他所嫁之人真心待他,那便将自己的心意告知对方,如若待他如空气,那便守着将来的孩子过一生,不要奢求那得不到之物,只会徒增伤悲。
夫君待他极好,是他的意中人,他想同夫君相濡以沫,相伴一生。
陆一鸣自然不知晓自家夫郎的小心思,他这会儿正在一破烂的巷尾,差点被巷子里腐烂的味道熏晕过去。
确认顾焕给的地址无误,他敲响这扇岌岌可危的木门:“请问,姜先生在吗?”
据顾焕透露的信息,这位姜润山,姜先生原先是位武探花任御前侍卫,家住京城,后家中出的嫔妃犯事受了牵连,被撤职。
这人曾在京城武学中求学,成绩优异,对武科举颇有自己的心得。
原本谢承想邀请这人去军中当参谋,不过姜润山以身体欠佳为由拒绝了,实则对这朝堂心灰意冷,不愿再出山。
顾焕让陆一鸣前来拜师也有试探之意,对方不见他们这些昔日的友人,是不想他们受牵连也不想因为怜悯而受接济,但他不想见人日益消沉,便推荐了个中间人,这样抵触也会少一些。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里面响起,还有压抑着嗓子的几道咳嗽声。
良久后,一声沙哑沧桑的声音从门背后响起,边说边咳:“你找谁?”
“小子陆一鸣,经顾焕介绍前来拜访先生。”
门背后一阵响动,“嘎吱”
一声,斑驳的木门拉开一条缝,背后的人影显露出来。
这人体型比他矮五公分,身材消瘦,略显病态,他年岁约三十出头,这样的岁数应是意气风发,但此人两鬓已半白,毫无精神气。
不像是个武生,倒像是个书生。
陆一鸣打量对方时,对方也在打量他,身体健硕而不粗犷,眼神犀利又拘着笑,气度不凡,不像是一位普通的农家子。
他对陆一鸣的初印象不错:“你就是那位要考武科举的农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