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染不太确定那个半人半蛇的怪物是和普通人一样看不见他还是对他没兴趣，但从结果而言是，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得到——巨大的蛇尾卷起五条悟转身就没了影子，只留下空旷的院子里被折断的树枝落在草丛中的沙沙声。

白色的头发从眼前消失的前一秒，无染看到光速入戏的五条悟脑袋一歪眼睛一翻，一副陷入昏迷任人宰割的样子，演技之真实甚至可以说奥斯卡欠他一个小金人也不为过。

怪物拖着五条悟穿越不可触摸的屏障去往世界的另一侧，被扔下的无染托着下巴思考片刻，在看五条悟的热闹和尽快解决这个麻烦的大家伙之间选择了前者，在圣杯没找到之前他不能太浪。

现在这怪物是因为没有咒力所以没被咒术界注意到，等它再闹大一点，被人注意到它和诅咒的不同之处，事情就不好办了。

无染捞起少女和服过于宽大的袖子，一边思考这个袖子的尺寸更适合两面宿傩的四只胳膊要不下次给他也整一套，一边穿上木屐踏进院子，在一个眨眼都不到的时间里来到泡沫的世界中。

世界泡中的街道与温泉村是完全的两种风格，他像是在瞬间跨越了上百年的时光，来到了一幅已经褪了色的古老画卷的街道中，橙黄色的灯笼在寂静的街道上，昏暗的光线穿透咒灵的身体，并未在地面墙壁上留下任何阴影。

换个灵感强的人来这就是个鬼故事现场，但很可惜无染身边别说有灵感的人，就连个普通人都没有。

有点奇怪，这村子里分明有人类生活的痕迹，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丝毫人气，反而是一股很奇怪的腐烂的气息弥漫在每一寸土地上。

无染猜这里的异状和那个怪物有关，他决定直接追着五条悟找上门去——这位奥斯卡影帝一路上像撒小花一样在街上撒了不少咒力残秽，八成是察觉那个怪物没有丝毫咒力浪了起来。

不过虽然撒了一地的咒力残秽做路标，但五条悟显然不是无染需要担心“万一”

出事的人，无下限的术士把他的本体隐藏得滴水不漏，隔着八成没多远的距离，但无染是一点也感觉不到五条悟的所在地。

换言之，他除了大摇大摆地踩着那些在他眼中像小星星一样闪闪发亮的咒力残秽一路往前，没有别的能找到五条悟的办法。

没得选的无染只能沿着大陆往前走，穿过两条街，翻了七八道墙，最后到了一座巨大奢华同时又阴森无比的大宅出现在了他眼前。

空气里东西烂掉的味道更浓了，还有无染近距离闻过的腥臭味也再次出现，很显然这座豪宅就是那个怪物的大本营，但令他感觉意外的是，这座大宅里人类的气息也比在街道上要浓郁很多。

一群人类和一个非人的怪物，这个配置怎么都有点不对劲，看外面街道的痕迹应该不至于是怪物圈养自己的口粮，剩下的可能性……某种奇怪的信仰？

讲道理，要是这村里的人真的把那个怪物当做神灵供奉，只能说全员的品味都不怎么样，当然也可能是他们从出生起嗅觉就一直在被怪物的气味虐待，已经彻底救不回来了。

无染把这整个村子里的活物全部嫌弃了一通，继续沿着五条悟留下的咒力残秽前进，很快他就到了自己的目的地——这座院子的主屋。

无染不确定里面有没有人能看到自己，难得认真仔细地做了下潜入的准备，比如把气息隐藏掉，再用咒力把自己包裹起来融入黑暗中，总之确保了就算里面有高灵感的人类也不可能看到他的模样，这才放心大胆地穿过墙壁进入室内。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份剪视频的稀有素材。

——五条悟被几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妇女按在地上，一双空灵清透的眼睛流露着茫然与趴在榻榻米上的怪物对视，俨然一副被拐骗的纯良青年面对未知和怪物震惊到大脑空白的模样。

不行不行，这不拍下来他要后悔几十年的！

无染仗着没人能看到他，几步冲到五条悟身前打开手机录像怼脸开拍，一边拍一边指着他的脸无声狂笑。

从理论上来讲，五条悟是看不到无染的，无染也确信对方的目光完全没有落到自己身上，但最强咒术师眼中繁星的光辉闪动了一下，然后他的嘴唇以极其微弱的幅度动了动。

无染没太看清五条悟说了什么，但他觉得对方那一瞬的神态变化已经可以让他精简地翻译这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