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在围观手下的人处理残局，审训室的灯光一直不太好，甚至有成员一本正经的报修过，然后被太宰治驳回了。

“既然是森先生在的时候就坏的，那和我可没什么关系，我才不要出钱替他修呢？”

他有时候会有点较劲似的小固执，“而且你不觉得这样更有气氛吗？”

什么气氛，拍鬼片的气氛吗？

中原中也无语，他感觉自己的喉咙被空气哽住了，完全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森先生’，现今只有在太宰治口中才会自如的出现，就像两年前先代还在的时候一样，中原中也总会在自己讨人厌的搭档口中听到各种毫无尊卑的坏话。

那时候森欧外总待在横滨最高的地方，传召太宰治时，去往顶层办公室的走廊又黑又长，他偶尔走得急了，甚至会差点被地上的毛毯绊倒。

还是个少年的太宰治就会忿忿不平的抱怨：“没办法啊，都怪森先生把这里打扮得像吸血鬼的墓地一样，一点品味都没有。”

“太黑了，我实在看不清路。”

但最后哪怕他继位了，那条走廊上也没有安装过一盏灯。

中原中也去忙别的事了，太宰治还坐在那里，盯着漆黑的墙看，吊灯的灯光闪灭间，陈旧的血液就像是在墙上攀爬，开了一朵玫瑰花。

他就是这个时候收到细川奏的短信的。

［奏酱：要一起来p喝酒吗？织田作也在。

］

太宰治在叛徒的惨叫声中打了个激灵，像四肢不协调的小孩一样手忙脚乱的站起来，椅子腿在水泥地上扯出一道白色的划痕，发出刺耳的声音。

p是一家位于银座的酒吧，门口挂着一个画着叼烟斗老人的红白色牌子，设施陈旧，位置也很偏僻，到处都透着一股现代文艺青年会喜欢的昭和气息。

但这些都不是让太宰治激动的点，唯一能让他大惊失色的是，p恰是无数平行世界里，他和两位朋友相约喝酒的地方。

“红叶君，这里先交给你了，结果到时候放在我办公桌上就行。”

站在阴影里的尾崎红叶穿着华美的红色和服，侧脸绮丽得如同血泊里盛放的花，她绯红的眼角像溅了血，轻轻朝太宰治弯腰福礼。

戴着红围巾的年轻首领已经脚步雀跃的离开了，他手指迟疑着思考怎样回复，鸢色的眼睛皮卡皮卡的闪亮着。

屏幕上的消息在不到一分钟内，迫不及待的跳出下一条。

［奏酱：不回复默认你来。

］

太宰治愣了一下，骤然捂住自己发烫的脸。

………………

酒吧里的打光像老电影一样，视线里是大片的黑灰黄在碰撞，连人物轮廓都带点醉醺醺的朦胧感。

圆弧形的吧台对面，穿着黑马甲白衬衣的太宰君是一团黑白照片的缩影，黑发灰眸的细川奏也是。

只有织田作，他硫酸铜色的眼睛清晰度高得颗粒分明，发色又像把铁丝放进硫酸铜溶液后置换出来的赤铜色，他整个人都奇妙得像一场化学反应。

“我们以前经常在这里一起喝酒，”

红发青年毫无芥蒂的说，他的手边放着只剩下浅浅一层的蒸馏酒，光线把冰球照的璀璨。

“大概那个说法是真的吧，拍照的时候坐在中间的人会先死之类的。”

已经领养了超过十个小孩，且现在每天可以从武装侦探社拿到不厚也不薄的一沓薪水，并勉强够整个大家庭维持温饱的织田作之助，才能再接收另一个自己的记忆后，堪称淡定说出这样的话吧。

这是什么可以直白说出来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