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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下旨赐死皇四子晏骊那日,天气极恶。
阵阵秋风卷携着刺骨的凉意呼啸而过,砖瓦裸露在外的棱角都紧绷着线,拦阻住寒冬迫近的每一寸脚步,檐头铁马迭声呐喊叮当助威。
西苑。
晏骊的正妻刘氏,正笔直地跪在阶前,面容凄然。
她发上钗环已悉数卸去,发髻仅以木簪利落绾就,衣裳亦作寻常人家式样,一袭湖色素面褙子更显其身形伶仃单薄。
跪了近两个时辰,才见宦官掀帘而出,朝她微微一躬身:“夫人所求,陛下准了。”
刘氏僵硬地抬起头,连口气都来不及松,先伏身一拜。
谢恩时一张开干裂的双唇,冷风激得她牙齿直打颤。
满口冷气灌进胸膛,她眼角发涩,几乎要哭出来,然而那点子才欲喷薄而出的热泪,被风一吹,又消散了。
一旁的侍女扶起她,发现那双纤细苍白的手还紧紧攥着衣角。
侍女掩下心间酸楚,轻声劝:“夫人,咱们回去吧。”
刘氏抬眼望了望寝殿方向,点头不语。
皇帝对晏骊的处置,自她知晓东宫出事的时候就预料到了。
这些日子在昭阳殿等得心焦,守着小皇孙,原还怀着一丝希冀,盼着皇帝能爱屋及乌。
可眼下真到了这一刻,什么也都难求了。
因着皇孙的缘故,皇帝对府中女眷格外宽容些,仅下旨令她携晏堂离京,未曾赶尽杀绝。
刘氏先去昭阳殿辞别孙氏,后出了宫,前往狱中见晏骊最后一面。
到底是结发夫妻,多年情分娓娓叙来,纵是晏骊那样淡漠的人,也不免潸然动容,终于肯放下身段,歉疚愧然字句叮嘱。
小晏堂由乳母抱着,不安分地瞪着小脚。
他还未满周岁,站都站不稳,却闹着要下地走。
稚子年幼不知愁,口中吚吚呜呜呓语不停,时不时吮着手指天真痴笑。
两只乌溜溜的眼眸澄澈无暇,望一望狼狈颓废的父亲,大约是觉着他那样子可怖,又将头一别,钻进乳母怀里了。
晏骊拖着枷锁走过去,在儿子两颊草草一吻,叹道:“离京也好,能平安活着比什么都好。”
临别时他又问刘氏:“可曾贬你为庶人?”
刘氏迟疑着点头:“别无封号,应该是了。”
晏骊颔首:“那便好。
我死后一年,你可改嫁。”
刘氏怔了怔,又抿唇摇头。
晏骊复道:“卫氏是堂儿生母,你好好待她。”
刘氏心底五味杂陈,低着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却仅是默默点头,算作应了。
才出大牢,碰见太子一行人。
刘氏心知他们来的目的,并不理睬,带着乳母和晏堂径自离开。
上了马车,她沉着脸色吩咐侍女:“回府后去叫卫氏来,我有事同她商议。”
“是。”
晏朝进去时晏骊正靠着墙角,蓬乱的头发遮掩住他的脸。
铁链哗啦啦一响,开锁关门的声音并未令他有所反应,他纹丝不动,连头都未抬一下,俨然不打算将晏朝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