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知道直接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看起来实在很蠢，可当他真的说出来后，他内心却是松了一口气。

比起思考如何如何拐弯抹角别别扭扭地和人委婉搭讪交个朋友，还是这样直言不讳比较适合他，而且都表明心意了，他就可以正大光明无所顾忌地开始追人了。

五条悟当然还不至于自负到认为太宰治会马上接受他的告白，事实上只要不被讨厌就很庆幸了，但话虽如此，他还是对太宰治的应抱有期望的。

他能对太宰治一见钟情，说不定太宰治也可以呢？毕竟自己长得那么帅！

而且在未来的那个世界，他们就是在一起了嘛！

这说明他们天生一对！

五条悟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太宰治，脸上写满了期待。

“……”

太宰治沉默着。

他明白自己应该拒绝，自己布局了数年的计划再过不久就会进入倒计时，不需要再多一个变数。

即便这个变数理应和黑手党和横滨没有任何关联。

他知道五条悟说的是真的，他是为自己而来，然而就因为如此，太宰治才觉得分外地啼笑皆非。

他早就知道有一个世界，“他”

和五条悟在一起了，为了五条悟选择活下去，得到了除死亡之外的另一种归宿。

然而——

那又如何呢。

无数不同的选择生成不同的可能性，再分支出无数个的平行世界。

在这个世界，原本善良助人的白虎是杀人如麻、没有恐惧的白色死神，原本崇拜他追逐着他的芥川会仇恨他，他的挚友织田作……不认识他。

还在高专上学前途无量的五条悟更不会与一个身处黑暗的黑手党首领有所交集。

那不过是无数个可能的世界中仅有的碰撞罢了，奇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就好比，这是唯一一个织田作生存的世界一样。

他只要守好这个能让织田作写小说的世界就够了。

可是、可是……

五条悟出现了。

带着他不曾设想过的可能性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面前。

这算什么呢？

简直不可理喻，荒谬至极。

五条悟说自己解释不清楚，太宰治却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大约就是通过类似“做梦”

的方式获悉了一些那一个他们唯一有交集的世界的情报。

可不同的人做出的选择果然也是截然不同，太宰治选择了放任自流，五条悟却是试图以近乎作弊的方式提前达到那一个他想要的结局。

那么该如何做呢？

拒绝的话不难，以五条悟的性格，就算他做的再过分，怕是也没那么容易就放弃，但只要拖过一段时间就可以。

接受……就更简单了，不提五条悟本身的利用价值，至少已经无可救药的他能得到一份尽管没有任何根据的、既假又真、却独属于他的感情，每时每刻都在漫长的、冰冷的、辛苦的、孤独的世界中煎熬地活着，就算他还能坚持，可若有机会能让他忘却痛苦，哪怕只有片刻的须臾……他也想要。

——代价是这个人很有可能会被他拖入不见底的深渊。

……

五条悟不知道太宰治正在思考权衡会决定他未来命运的抉择，他等了一会，见太宰治仍垂着眼不说话，终于忍不住开口，不过倒是没有催促他的复，而是试探着挑了个安全的话题：“你的左眼……是受伤了吗？”

“……没有。”

太宰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