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德尔与布鲁斯·韦恩轻轻地握了一下手，霎时间闪光灯在旁边一顿乱飞，闪得他的视网膜上都被留下了模模糊糊的阴影。

他维持着得体的僵硬笑容，相信明天的花边小报上一定会出现自己的脸。

好极了，他回布鲁德海文之后连这套衣服的写真都没必要拍摄了，直接拿报纸上拍好的不香吗？

紧接着兰德尔又想到了一些事情，比如说他在被迪拉上贼船之前还开着直播，以直播间的人气量，记者们能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并不困难——‘男扮女装参加慈善晚宴’可没有‘布鲁西宝贝看上男扮女装网红主播疑似被掰弯’来得更刺激有噱头。

这些他本人倒也并不是很在意，对他来说热度当然是越大越好，尤其是这种连一分钱都不用花的大风刮来的热度，好让那些在找他的家伙更方便地关注到他，但……这对布鲁斯·韦恩来说可能是个不小的麻烦？

毕竟人家是社会名流，是首富是大慈善家，哥谭城除蝙蝠侠之外的非官方代言人……

兰德尔悄悄地打量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布鲁斯·韦恩，他看上去心情很好，变种人敏锐的嗅觉能闻到对方掩藏在香水之下的膏药气味。

前一段时间新闻上还说布鲁斯·韦恩因为极限运动又把自己搞伤了，但他现在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对着满场的人放电，一点都不像是个伤病员。

“别担心，布鲁斯都会处理好的。”

迪克好像看出了他心中的担忧，轻轻地捏了捏兰德尔的手心。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兰德尔被迪克酥痒的手法惊得一颤，下意识就要缩回去，却被迪克不容拒绝地掐住了手腕，拽着往前走了几步。

布鲁斯拿起了一个麦克风准备演讲，迪克干脆利落地在兰德尔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松开了他的手，“晚会就要开始了，先吃点蛋糕。”

他从餐桌上端起一个盘子，夹了块奶油并不是很多的小蛋糕递给了兰德尔。

兰德尔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迪克在刚刚那一瞬间出现的强烈占有欲就好像是他的错觉一般，他透过网纱盯着迪克的眼睛看了几秒钟，然后才接过了那个餐盘，“……谢谢。”

台上的布鲁斯不知说了什么话逗笑了在场的人，兰德尔埋着头吃蛋糕补充体力——傍晚吃的那点实在是不够用，高跟鞋真的太耗费他的体力了吧！

他注意到迪克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疑惑地抬头问道：“≈…咳，你也饿吗，也吃点蛋糕？”

迪克嘴角含着笑摇了摇头，这让兰德尔有些毛骨悚然——稍微有点点——之前他就觉得有时候迪克与亚茨拉斐尔有点相似，尤其是这种笑容出现的时候，他们慈祥得就像是……正在等待丰收季节的农场主。

等他将一整块蛋糕吞下肚，布鲁斯的演讲已经结束了，晚宴大厅的灯光一下变得昼亮，华尔兹舞曲轻快的音乐渐渐响起，迪克在兰德尔的面前行礼，轻声说，“兰达，我可以请你跳今晚的第一支舞吗？”

他的眼里盛满了暖色调的光芒，让兰德尔恍惚间想起了前一段时间他在温彻斯特时，夜翼对他说话的样子——也是这样，仿佛那些美丽的神秘的蓝色冰川正在融化。

兰德尔将手搭上了迪克的手心，他还有点愣神，被眼前的人轻轻一拉，走进了中央的舞池之中。

他的一身黑色长裙与现场格格不入，就像是精灵赠予小公主祝福的庆典里闯入了一位邪恶的巫婆，现场都因此而安静了几秒钟，但他又与这金碧辉煌的大厅格外相称，裙摆如同绽开的黑色曼陀罗花，热烈又致命。

迪克露出了一个开心的表情，就是单纯的喜悦，即便他的变种能力没有触发，兰德尔也能感受到来自对方肢体与表情上的快乐。

“我多想就这样跳一个晚上。”

他叹息着说道，不留痕迹地将眼前变种人的腰搂得更紧了。

“你又没有穿上跳舞的红鞋子，”

兰德尔笑了一下，“等到这支舞跳完，我的脚就要被高跟鞋磨出血了。”

“噢，”

迪克担忧地往下看了眼，从善如流地说：“跳完这支舞，我们就能溜了，我开车送你回酒店。”

“那不错，”

兰德尔微微偏过头，他和迪克的前胸几乎就要贴住了，在旁人看来他们就好像是一对亲密的正在窃窃私语的小情人，“这边的蛋糕可以打包吗？我觉得味道不错，露拉一定会喜欢的。”

“我认为……”

迪克花了一秒钟想这个事情，“没问题，我会叫后厨帮你打包的。”

他想起来这是他们的家族企业。

舞曲即将结束，高跟鞋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敲出一声脆响，钢琴声落下帷幕。

一块硬币从半空落了下来，在地面上跳动了好几下，接着开始旋转。

这并不是非常容易被人注意到的小事，或许是哪位先生衣服口袋里的硬币滚了出来，又或者是哪个侍应生没拿稳自己的小费……但它刚刚正好落在了兰德尔的边上，变种人奇怪地看了看，“这是谁的硬币……”

随着硬币旋转的周数变得越来越缓慢，兰德尔开始注意到那枚硬币的正反两面都是人头像。

迪克在哥谭当了好多年的义警，在他发现那枚硬币安静地躺在地面上，有些刮痕的人头像朝向上方时，就将兰德尔往后一拉，捏着变种人的手腕要把人带离这边。

他的脸色阴沉下来，抬眼看到了布鲁斯和提姆已经停下了交谈，视线同样被那枚硬币所吸引。

“双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