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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佑因为她的话,脸上表情一时间僵住了。
他的手指下意识扣住安全带的尾端,指尖细微抖动,他似乎想要将自己面对白宴时,那种对于富人的愤懑和不甘隐藏起来,可偏偏心中对年晓泉的喜欢,却让这样的隐忍变成了一种无声的讥讽与嘲笑,他于是深吸一口气,沉默了一瞬,低声回答到:“是小奶奶跟我说的。”
年晓泉听完之后,倒也没有多问,她自从进了大学,被不少男生告白之后,对于男女相处的敏感之处便也多了许多了解,回想到过去年佑对于自己的各种行为,她渐渐在心中也有了茅塞顿开之感,所以此时听见年佑的话,她只觉得,有些事情还是难得糊涂最好。
她于是将年佑送到宾馆门口,看着他的背影,笑着说了句:“三哥,很多事情我自己有把握,我们现在也都长大了,你该好好为自己的以后做一做打算,如果有喜欢的小姑娘,要勇敢地追上去,不要错过。”
年佑站在车窗外的夜色里,抬头看过来,望着年晓泉暗淡街灯下的脸,两人长长的沉默一阵,直到年晓泉对着他笑了笑,他才点一点头,看着她,回答到:“我爸和二叔他们,其实之前从没跟那个雪山化工厂有过交集,他们只是拿了彭如海的一个红包。”
他这话一说,年晓泉忽然有些愣了,她坐在原地,回想许久,才想起来这个雪山化工厂是当初护理油的配方泄露之后,年家拿着联系的生厂厂家。
她于是打开车门走了下来,走到年佑的面前,看着他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年佑躲开她的视线,闭了闭眼,抬手微微一挥,一边转身走进酒店,一边留下一句:“以后你自然会知道是什么意思的。”
年晓泉看着年佑离开的背影,觉得这样的年佑有些陌生。
但她没法对此表现出什么格外的情绪,毕竟,自己其实也和过去不一样了,一个人越是独立,越是走入社会,他便越不可能保持儿时原生的天真和纯粹,那些孤傲的情绪也会被现实一点一点消磨下去,不是变得圆滑老练,便是成为格外的尖锐。
年晓泉于是重新坐回车里,看着车窗外的霓虹灯,一时间,思绪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年晓泉开车去自己的工作室上班。
米娜此时正低头安慰自己身边的助理。
年晓泉放下背上的包,见状也走过去,很是不解地问到:“米娜姐,袁姐这是怎么了?”
米娜见年晓泉过来,便将她拉到一边靠窗的阳台上,给她递了一杯咖啡过去,叹一口气,轻声说道:“她啊,刚才在电话里,和男朋友分手了。”
年晓泉听见米娜的回答,一时有些诧异,睁大眼睛问:“分手了?袁姐和她男朋友不是谈恋爱五六年了吗?一直好好的,我给他们的结婚红包都准备好了,怎么突然就分手了?”
米娜往身后的栏杆上一靠,喝了一口手里的茶,老实回答:“其实也不是突然分的,我老早之前就有预感,这普通情侣,哪里有谈个恋爱五六年还不结婚的,这么一直熬着,可不就是没奔着结婚去么。”
年晓泉因为她这话一时又皱起眉头来,她看了一眼屋里依然低头抹着眼泪的袁姐,轻声说到:“可是,人总是需要一个互相了解的过程的,谈恋爱越久不正说明两个人的感情越稳固吗?结婚这么顺其自然的事,怎么能用时间来看待。”
米娜侧头瞧她一眼,伸手一拍她的胳膊,把人揽过来,掰着指头回答:“就是因为待得时间太长,太顺其自然了,过了该结婚的年纪,又没了想结婚的热情,这不就一拍两散了么。
你没听过那句话呀?谈恋爱四年不结婚,以后两人一辈子结不了婚的几率是百分十七十;谈恋爱七年不结婚,以后一辈子结不了婚的几率,就是百分之九十九。”
年晓泉听见她的话,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举起手里的咖啡,喝了一口,觉得苦,便又从旁边的小茶几上拿了块方糖放进去,看着它慢慢融进去的样子,轻声说到:“原来两个人想要从恋爱走到婚姻,也不是一件那么顺其自然的事。”
米娜见年晓泉发出这样的感叹,难免“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
她用手肘推了推年晓泉的胳膊,笑着打趣道:“你发表什么感慨。
你跟白少的情况又不一样。
他家可是豪富阶层,结婚什么的,当然是慎之又慎,况且你还这么小。
怎么,现在就迫不及待想当白太太了?”
年晓泉被米娜一句话说得脸上发烫,伸手佯装生气地捶了捶她的肩膀,而后低着脑袋,看向咖啡里自己的脸,有些傻傻地发起呆来。
年晓泉青春期的时候,其实还真跟大多数女孩儿一样,偷偷期待过自己的婚姻。
她那时期待自己会有一个深爱自己的丈夫,有一个可爱却不省心的女儿,三个人过着不怎么富裕但却平静安稳的日子。
只是后来,她进城认识了白宴,又见识了身边无数来来往往的人群,她开始对很多事情产生了更多关于自我的打量,脱离农村那样关于夫妻生活的定义之后,她对于婚姻的憧憬,也慢慢变得理性冷静了起来。
这些年,年晓泉跟白宴过着夫妻一般的日子,她偶尔也会跟他打趣,提起两人结婚以后的生活,年晓泉起初对于白宴的回答并不在意,后来被他敷衍的次数多了,更是没有了再问的热情。
她其实并不怀疑白宴对于自己的感情,她只是在一些特殊的时候,比如现在,会或多或少的在心中产生出某些疑惑——疑惑为什么一个像白宴这样需要依靠长久缠绵爱情来维持内心平静的男人,却不愿意用最简单的婚姻来让两人的感情达到最终的稳定。
但很多事情,无论答案是什么,女人们不问,男人们便也就乐于装作不知道。
当天下午下班回到家,年晓泉放鞋的时候,发现玄关处多出了一双皮鞋,她于是放下包,装作不知道,低着脑袋走进去,被白宴猛地一下从背后抱起来,她才做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使劲拍了拍。
白宴不过三天没有见到年晓泉,此时稳稳将人抱起来,却表现得很是激动,伸手抓住她的两条腿,环绕在自己腰上,双手扶着她的后背,抬头咬住她的嘴唇,见年晓泉开口想要说话,便忽的俯身将她吻住,将人抵在身后的墙上,舌尖一点一点地缠绕,细长的手指也在她的腰侧来回轻抚。
年晓泉此时感到了白宴的兴致盎然,好不容易抬起头来,使劲推了推他的胸口,喘着气说道:“还没有洗澡呢。”
可白宴不以为意,将人重新抱起来,还往上掂了一掂,一边往楼上的主卧走,一边面无表情地告诉她:“等会儿一起洗。”
于是一个多小时之后,年晓泉终于被自己腹中的饥饿弄得眼冒金星,抬起胳膊,没好气地推了推身旁的白宴,眼中带着些许委屈与控诉,咬牙切齿道:“饿,要吃饭饭。”
白宴在这样的时候向来很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