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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宴被顾析抓住,只觉体内升起一股想要将人掀翻撕裂的冲动,他深吸一口气,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顾析,把他猛地一下挣开,推在地上,张嘴说话,显得格外冷漠,“帮你?你他妈还有脸面让我帮你?你老实告诉我,柳梦莹昨天睡的时候,知不知道是你。”
顾析听见白宴的话,手上动作略微一顿,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拿了衣服穿上,一边低着脑袋回答:“不…不知道。”
白宴于是手上青筋一瞬间鼓胀起来,他抓住顾析的衣领将人反压在沙发上,手掌压在他的后脑勺上,左手死死扣住他的脖子,使劲往下按,直到顾析一整张脸涨红得无法呼吸才将人松开。
顾析只觉自己死里逃生了一回,浑身发软地瘫在沙发上,他此时或许也明白了白宴的态度,知道他真没有一丁点想要帮自己的意思,于是粗喘了一阵,终于抬起头来,很是埋怨地哑声说道:“老白,你变了。”
白宴站在原地,因为顾析的这一句话,心中忽然之间,涌现出了一股不可遏制的自我厌弃,他好似在这样一个并不适合的时刻,看见了许多自己过去的影子。
他想要将它们一块一块的从身体里剔除出来,带着血,混着骨,变得血肉模糊,只是它们越是鲜血淋漓,他便越没法否认,那也是曾经的自己,所以白宴低头闭上眼睛,许久之后,终于松开手上的拳头,面无表情地开口说到:“你所谓的变了,只不过是一点生而为人的良知。”
顾析看着白宴此时低垂的脸,翻身仰躺在沙发上,突然笑出声来,他问:“是吗?那当初胡定睡了他家保姆的女儿。
杨潇骗了自己的女同学。
你怎么不说自己有良知?怎么偏偏到我这儿,你就有良知了?”
白宴听见顾析的话,侧脸看了过去:“他们和我是什么关系,你呢,你跟我又什么关系。
你侵犯的人,又他妈跟我是什么关系?”
说完,他又伸手抓住顾析的衣领,看着他问:“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前说过的那些话,男人无论做了什么丑事,至少坦坦荡荡的承认,没有回头路可走。
但你现在看看,你他妈成了什么样子!”
顾析因为白宴这一番话,一时间也有些回答不上来了。
他在出国之后,所处的圈子其实无比混乱肮脏,无人管教的生活也造成了他日益嚣张的肆意妄为。
在普通人眼中,性这一件事每每提起便会让人感到羞怯,可在顾析的圈子里,提起真情才会让人觉得羞怯,因为肉体的欲望过分放浪过之后,即便一个人有了真心,他也不可能再回归到一段正常的男女关系之中去。
于是,他伸出手来,在自己红肿起来的嘴边擦了擦,回答:“柳梦莹不是我睡了之后能用一张支票打发的女人。”
白宴此时转过身来,他看着眼前的顾析,冷声道:“你还知道她不是那些能用支票打发的女人。
你告诉我,给我下药这事儿,到底是你提的,还是她提的?”
顾析沉默一晌,抬头看向白宴的眼睛,在他的逼视之下,终于猛地闭上眼睛,放弃一般地和盘托出道:“她被她妈打发来这边找你。
我觉得她实在可怜,就跟她说,我手里有药,如果她狠得下心,就…就先跟你生米煮成熟饭,反正她对你有恩情,你不会真跟她翻脸。”
说着说着,他的嗓子像是撕开了一半,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拿来桌上的矿泉水使劲喝了一大口,平复许久,才又继续说道:“但是我没想到,你喝醉酒之后,根本就不行。
那时候屋里关着灯,我、我见她小心翼翼地进来,鬼迷心窍,就干脆把你推到旁边的小沙发里,自己装了喝醉…”
白宴听着他的解释,一直没有说话,直到酒店门口响起客房服务的询问声,他才弯腰将地上的钥匙拿起来,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这种事情我不会帮你,等柳梦莹起来之后,你自己跟她坦白,无论她之后要怎么做,我们两个都没有权利替她做选择。”
顾析听见她的话,一时间肩膀垮了下去,他扬着脑袋,说到:“老白,你真就这么绝情?”
白宴看过去,像是不认识眼前的男人一般,回问:“这种事做出来,你觉得到底是我绝情还是你绝情?”
他这话说完,顾析还没能来得及回答,卧室那边便响起了一声不小的动静,两人于是抬头看过去,只见柳梦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披着衣服站在了门边上,听见两人的话,此时摔倒在地上,脸上气色全无。
她五个月前才做过手术,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此时也不知是受了太大的打击,还是摔得太狠,原本昨夜得到心想之人的娇羞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等顾析迈步走过来时,她的眼睛猛地一下睁大,抬手指着他的鼻子,一时闭气,终于一脑袋扎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白宴和顾析见状,连忙将人送去医院。
柳梦莹的母亲乔静当即买了机票赶过来,听白宴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坐在病房的沙发上,神情也很严肃。
顾析的母亲当天晚上得知这件事,连夜也带着秘书飞了过来,她原本对此事并不在意,只想着拿钱解决便可,没想到傅家那边发了话,碍着傅姗的面子,她到底还是被丈夫派来亲自上门,对着柳梦莹的母亲道了声歉,只是态度摆得十分高傲,好似这一件事自己儿子也算是一位受害者一般。
柳梦莹因为她的态度,一时病情越发严重,留在英国养了一个多月的病,直到白宴交换生时间结束后,她才跟着他一起回了国。
年晓泉之前就在孙秘书那里得知了英国那边发生的事,去机场接机的时候,看见走在白宴身后的柳梦莹,只觉她整个人瘦了一圈,原本温柔清婉的气质里隐约带上了些阴霾,也不爱说话,上车之后便只坐在后座上看向窗外,独自沉默着。
年晓泉于是偶尔从后视镜里看过去一眼,眼中感情很是复杂。
有同情,有怨恨,也有些不为人知的唏嘘。
柳梦莹或许是感受了年晓泉此时复杂的眼神,低着扣着自己的手指,好似要将皮肤抓住鲜血一般。
她实在害怕了年晓泉此时同情的眼神,她甚至在这样的时候,无法控制地想起了年晓泉当初的那一句话,像是在包扎好的纱布外面,不断狠厉地滑刺着,她说,图谋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就像是将自己的尊严丢在地上任人踩踏。
柳梦莹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被人践踏的女人,她深知自己拥有许许多多的爱慕者,她将他们暧昧的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无论是顾析,胡定,甚至其他的人,她都觉得自己是他们心中的神女,高高地捧起,远远地望着,遥不可及。
可她唯独没有想到,这些男人会被春风里的暧昧勾引,便也会在月色下的欲望面前,为了赤裸的情欲丢掉人性。
没有人是白宴,他们都不会是白宴,而她也不可能再拥有白宴。